话还没说完,二人便听到,幽幽的箫声传来。 箫声悠远空灵,荡人神魂。 但阿月和小二却觉得抑制不住的困意袭来。阿月一把抓住小二,强撑耷拉的眼皮,急声道:“快跑……” 然后,她便轰然倒地。 随之,便是水灵的宫女,载歌载舞地围着阿月转起圈圈来。 自然,阿月也喜气洋洋地加入其中,转起圈圈,不亦乐乎。 似乎,中途阿月还看到了魏紫。她走过来,一脸愠色:“廉贞,你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阿月有些着急,想抓住魏紫问个清楚。但她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如坠云雾,一片混沌。 最后,她便醒了。 阿月揉揉脖子,全身酸痛。 全身酸痛的原因,是因为阿月躺在一块青石板上。 阿月困惑地望着青石板,一脸茫然:我是谁?我在哪儿?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此时天已大亮。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阿月所躺的青石板周围,是半人高的杂草。而阿月身边,赫然,躺着小二。 小二,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嘴角流着哈喇子,喃喃地道:“再加点迷迭香,这千珍丸子汤就完美了……” 阿月一个巴掌呼过去,小二的千珍丸子汤,便戛然而止。 小二捂着脸,惊恐地睁开眼睛,大叫起来:“是谁?谁这么大胆,敢冒犯本尊?” 阿月一把揪住小二:“本尊?你一个跑堂的小二,一天到晚想冒充厨子,还本尊?本怂还差不多……” 小二这才看清阿月。他委屈巴巴地揉着耳朵,含糊不清地道:“不是冒充……我觉得我一定与厨子有什么说不清楚的联系……” 阿月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迷惑地挠着头:“这是哪里?” 小二也一骨碌爬起来,站在阿月身后,也一脸茫然:“我记得,昨晚,我俩不是在何家老宅里吗?” 阿月点点头:“还看到个房子,亮着灯。” “房子里还有个老和尚……呃,是老妇人……”小二接着说。 “在念经……呃,是在吹箫。”阿月的脑子也乱了。 “那么,房子呢?”小二环顾四周,只见一片荒草,不远处还有些低矮的断壁残垣。 哪里有什么亮着灯的房子?哪里有念经……呃,吹箫的老妇? 阿月向前走了两步,拨开一篷乱草,用手一指:“房子,大概在这里!” 小二好生好奇,跟上前去一看,却尖叫一声,连连后退,最后竟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手脚并用,极力后退,脸上的表情扭曲变形,颤声道:“坟,坟墓?” 只见阿月身后,是一座两米来宽的石墓。石墓破败,被杂草环绕,只有一方黑玉墓碑还算体面。 阿月一把抓住准备逃跑的小二,将他拖了回来。阿月一脸愠色:“本怂,你怕什么?大白天的,还能见鬼?” 小二吓得抖如筛糠:“既然昨晚我们看到的房子就是这座坟墓,那,那,那老妇自然就是鬼了……” 阿月仔细看了看眼前半人高的墓碑,自言自语道:“墓碑上写的是,何学卿之妻,何政之母,翟氏之墓。也就是说,昨夜在此吹箫的老妇人,便是翟夫人咯?” 小二面露难色,扒拉着阿月,央求道:“我说,月啊,这么阴森的地方,我们还是快些走吧!翟老夫人肯定也不乐意我们打扰她。” 阿月沉吟起来:“何家没落至此,据说只有何政和他患病的母亲相依为命。但何政的母亲翟夫人已经过世了。那么与他相依为命,又随他去林老爷府上提亲的是谁呢?” 小二苦着脸:“管他是谁!昨夜的老妇人好生厉害!一把玉箫就能让我俩在这晦气的地方睡上一宿。月啊月,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她了!” 阿月点点头:“翟夫人手中的玉箫并非凡物,那么这个翟夫人也一定不是普通人。何老爷子将翟夫人的墓,安置在自己的府中,可见二人情深非常。如果何政之母不是普通人,那何政,又是什么呢?” 小二已经忍无可忍,他跳着脚:“月啊月!你再不走,我,我,我就要……尿裤子了……” 阿月哈哈大笑,回身一拍小二的肩膀:“走走走!胆小鬼!今儿晚上再来。” 小二更要尿裤子了:“啥?还来?” 阿月一本正经:“当然!白天就一坟墓,我们怎么寻翟夫人?” 小二:“……” . . 转眼,夜凉如水。 阿月:“喂!你!走快点!” 小二:“你说啥?” 阿月:“快……点!” 小二:“我听不见!” 阿月一把将小二耳朵眼里塞的棉花团扯了出来,凑到他耳边大叫:“快点!” 小二被吓得一激灵,委屈巴巴地将棉花团抢回来,塞回自己的耳朵,嘟嘟囔囔:“干什么不好?非要大半夜地来见鬼……” 阿月紧了紧自己耳朵里的棉花团,显然没有听见小二的抱怨。她加快了脚步,提溜起小二,直奔何宅翟夫人的墓……呃,的房间。 果然,昏黄的烛光,飘动的青纱,再一次出现在白天半人高的衰草孤坟之处。 阿月二人趴在窗阑上,向里张望,却发现,空无一人。 二人面面相觑之时,突然发觉自己的肩膀被重重一拍。 阿月惊恐地回头一看,正是昨夜吹箫的老妇。 “你们在干什么?”老妇满头银丝,满脸皱纹,却慈眉善目,眉眼含笑。 阿月心知老妇并非善类,因此莫名惊惧。她强压心中怯意,不自然地道:“夫,夫,夫人,我们听闻您箫声绝然,好生景仰,因此深夜不请自来,偷听一二……” 而一旁的小二已经面色苍白,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老妇还是一脸温润笑意,柔声道:“既是前来听萧,为何又要塞住耳朵呢?” 说完,老妇从阿月耳中扯出一个巨大棉花团。 阿月大囧,满脸通红,结结巴巴:“这个……主要是因为夫人的箫声,引人入梦。我们……这个……不得已而为之……” 老妇似乎并未动怒,依旧笑容可掬:“既然小友深夜拜访,就不要站在院子里吹风了。且随老身进屋一叙吧。” 说完,老妇抬脚便走,推开房门,闪了进去。 阿月和小二再次面面相觑。 小二面目扭曲:“进去?那里面可是坟墓!除非打死我!” 自然,小二没有被打死。 然后,他便随着阿月,端端正正地坐在坟墓里了。 小二身体僵硬,面无表情,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