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 与平泉的阴森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宛城热闹得有点过于热闹了。 锣鼓喧天,彩旗飘扬…… 一进城,阿月和小二,就被这同城欢庆的景象震惊了。 “难道过年了?”阿月掰起指头数起月份来。 小二挠挠头:“没有啊……九月刚过,离过年还有好久呢。” 阿月拉着小二,困惑地走进一个客如云来,唤作留楼的食坊。刚落坐,便有喜气洋洋的跑堂前来招呼:“二位想吃啥?” 阿月摸了摸肚子,抱怨道:“走了许久,饿得能吃下一只骆驼!话说,你们有骆驼嘛?” 跑堂小哥一愣:“骆,骆驼?没有……” 阿月恹恹地道:“那就钵钵鸡,三合泥,夫妻肺片,老妈兔头,胡乱来一点吧……” 小二却果断地打断了阿月:“不不不……我们要小面两碗,即可!” 阿月眼睛能冒出火来:“什么!小面!我们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小二苦着脸:“月啊月,王妃给的盘缠,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再大手大脚的,可就要卖你的驼骨弯刀了……” “卖刀?”阿月一滞:“不可!……好吧,那就两碗小面……” 跑堂小哥见阿月如此窘态,却憨厚一笑:“客官,钵钵鸡,老妈兔头这些巴蜀小吃本店没有。但胡辣汤和羊肉烩菜是本地一绝!两位要不要一试?” 阿月咽了咽口水,霉龊龊地摇摇头:“吃了你家的烩菜,我大概就只有去卖刀了……” 跑堂小哥笑得更殷勤了:“二位不必忧心。今日本店食宿全免!” 阿月和小二两眼放光:“全免?为何?” 小哥笑容可掬:“今日是武信侯文叔[14]大婚,全城食宿全免!” 阿月大喜:“如此甚好!那就羊肉烩菜一大盆!胡辣汤两大碗!” 然后,就是阿月和小二,一边高度赞扬武信侯的仁义,一边大快朵颐。 期间,跑堂小哥走过路过,还被阿月揪住,盘问了许久。 “小哥小哥,你们武信侯长得好看嘛?” “……呃,高大英武,一表人才!” “那,他家羊……呃,不是,他是个什么来历?” “武信侯是汉室皇族后人,如今更始帝[15]最为倚重武信侯呢!” “那他人品如何?” “人品?啧啧啧,武信侯最是温和恭谨,能文能武,是个如玉公子呢!” “真的啊!那……” 阿月两眼放光,还想追问,却被小二一把拉住。小二拉长个脸:“月啊,你莫不是在相亲吧?你没听说,那个武信侯今日大婚嘛?” 阿月一拍脑袋,叹了口气:“唉!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阿月又一把拉住跑堂小哥:“话说,武信侯的夫人,是何人?” 小哥如数家珍:“阴家华小姐[16]。说起华小姐,啧啧啧,那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美人呢!而且,她是管仲后人,文才也是一流!我们武信侯和华小姐,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啊!” 阿月酸溜溜地翻了个白眼:“秀恩爱,那个啥……” 跑堂小哥仔细端详了一下阿月,突然吃惊地大叫起来:“哎呀!姑娘!仔细看起来,你长得,和华小姐有几分相似呢!” 阿月吃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喜滋滋地道:“真的?我是不是也有点倾城倾国那感觉?” 一旁的小二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忍住笑:“月啊,真的,在我心里,你可好看了呢……” 阿月不服气了:“什么叫在你心里?我本来就……可好看了!” 小二忍俊不禁:“你不要听跑堂小哥忽悠你。他一个跑堂的,怎么有机会见过华小姐?” 跑堂小哥也不服气了:“怎么我就没机会见华小姐?我们华小姐是个心善之人。她常常赠米施粥,很多人都有缘一睹她的绝世容颜呢!” 小二有点烦躁地将小哥拍了拍:“小哥,你一个跑堂的,就认真跑堂。你老是忽悠心智不全……呃,我的意思是,纯朴无华的小姑娘算怎么回事?想当年,我在当跑堂的时候,那是一个勤快……” 还没说完,小二就被阿月狠狠地瞪了一眼。 跑堂小哥也不生气,继续忽悠……呃,是热心指点心智不全……呃,是纯朴无华的阿月:“姑娘姑娘,今日武信侯和华小姐大婚,全城人都去庆贺呢。据说武信侯府的饭菜是一流……” 阿月两眼放光:“真的?” 但她很快有点泄气:“但是,我身无长物……去蹭人家的婚宴……呃,我的意思是,贺人家大婚,总不好空着手去吧。难不成真的要卖刀?” 跑堂小哥神秘兮兮地道:“姑娘,看你手头紧,我就指点你一条生财之道。这武信侯,最喜欢美人图。据说他一直在寻找一副山水美人图。悬赏万金呢!你们若拿副美人图去贺礼,投其所好,武信侯必定对你们另眼相看。说不定武信侯一高兴,还有赏金呢!” “赏金!”小二的眼睛也放光了:“万金?武信侯,在找一副什么样的美人图?” 跑堂小哥挠挠头:“要是我知道,我早就拿去领赏了……据说武信侯为了这副画,跑遍了大江南北。但是至今,也没有人弄明白,他到底在找什么。” 小二惆怅起来:“悬赏万金的东西,肯定已经很多人找过了。他们都找不到,我们何德何能找得到?” 阿月不以为然:“没事……我们随便找副美人图,去忽悠一顿喜宴即可!” 于是乎,阿月和小二蹭……呃,是大快朵颐完一大盆羊肉烩菜和两大碗胡辣汤之后,便踏上了忽悠喜宴之途。 . . [14]武信侯:刘秀,字文叔,东汉开国皇帝。 [15]更始帝:刘秀族兄,被绿林军拥戴为帝,与王莽新朝并立。 [16]华小姐:阴丽华:刘秀结发妻子,东汉第二任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