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那女孩提起“心甘情愿”这个关键词,芬克斯的心情有点复杂。他们当初以为是她强行把他们拖进限定空间里,逼他们玩捉迷藏游戏。现在看来,当初那种结论实在可笑,和本人的性格完全对不上号。不管那女孩说的“订立愿望”是什么类型的能力,会把“心甘情愿”这种东西当做前置条件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是会用自己的能力强迫别人的类型。
那老人又按了一大堆话,都是表达她愿意、她想、她要之类的意思的,
那女孩又重复了一遍她刚才讲过的话。
那老人又激动起来,按键按得啪啪响:“为什么一定要她愿意,我愿意就可以了!”
“按照这种逻辑,那我不由要反问一句,为什么一定要您愿意,您的母亲不愿意就可以了。”
“可是她已经死了,我还活着,为什么就不替我这个活人考虑考虑?”
“这么说,您是要让我欺负死人?”
“是你在欺负我这个年纪大的老人家!”
“您的母亲难道比您年纪小?您这样做难道不是在欺负您母亲那个年纪大的老人家?”
那老人被这句话噎住了,一时间愣在那里。
芬克斯在一旁看着,几乎要笑出声来。
见那老人愣住了,那女孩继续打手语:“女儿想见母亲,或许不需要理由。但母亲不想见女儿,不太可能没有理由。那个理由,可能就是您的愿望一直实现不了的根源。”
“贪婪之岛有一张名叫‘给死者的往返明信片’的卡片,可以给已死之人写信,取得那张卡片的难度也不高。只要激发最低程度的念,就能进入贪婪之岛。就算激发不了念,也能找人进去替您写信。您家有许多厉害的念能力者,自然可以办到。”
“如果死者愿意回信,第二天就能收到回信。如果您不能收到回信,那您再怎么找我也实现不了愿望的。如果您能收到回信,我想,您的愿望大概也就实现了,不需要再找我了。”
讲完这些,那女孩朝那老人行了个礼,就向广场外走去。那老人仍旧留在那里,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她是何感想。
芬克斯仍旧留在原地,他有些事情比较在意,就没有立刻离开。那女孩离开一段距离后,芬克斯特意看了看那老人的手,她捏着按键的手已经不抖了,正好好地放在那里。刚才她的手一直在一刻不停地抖,浑身上下的动作和神态,都透露着“我残疾”“我年纪大”“我很可怜”之类的暗示。
芬克斯瞥了她一眼,发现她正望着那女孩离开的方向,表情还是那种复杂的表情,目光中隐隐泛着冰冷机诈的锋芒。
芬克斯收回目光,不再看那老人,也离开了广场。
离开风筝广场后,那女孩又去了风筝场。时近黄昏,来放风筝的人越来越多了,夜晚的天空,也是风筝翱翔的舞台。
芬克斯的心思还在刚刚那件事上,虽然整个过程很短,但信息量很大。登托拉家的人来找那女孩,是为了实现某种愿望。看她们说话时的意思,那女孩似乎能够实现别人的愿望?难道她是阿拉丁神灯里能实现人愿望的精灵?还是她有什么能实现愿望的念能力?
芬克斯想起了贪婪之岛的道具卡片“古怪魔人”,那张卡片就是能实现愿望的卡片,只不过无法自主选择实现什么愿望。
【“古怪魔人”,会实现三个愿望的魔人。不过要举出一千个愿望,由魔人自行选择。(不可用“给我一百亿”“给我一百零一亿”等类似方式,把愿望数目灌水)】
芬克斯有好些疑问憋在心里,求知欲抓心挠肝,实在难受。这时,他想起了团长的话,想问什么就问,她会回答。团长说的话,向来都很准,玛琪也同意这样的结论,那就没错了。
于是芬克斯问了出来:“你能实现别人的愿望?是阿拉丁神灯里的那种?”
那女孩摇头,用手语回答他,看来她已经知道芬克斯能看懂手语了。芬克斯也没掩饰自己看得懂手语这件事,就算他想掩饰,只要仔细观察,总还会有些破绽被人看出来。
“不是我能实现他人的愿望,是通过我这个媒介,他们能自己实现自己的愿望,类似制约与誓约吧。”
芬克斯立刻问:“既然类比制约与誓约,那就是说要付出的代价很大了?也对,想得到的越多,付出的当然也就越多。”
那女孩又摇头:“因人而异,代价是什么,取决于他们自己。”
“你是说他们可以自己决定代价?”
点头。
芬克斯说:“那不就有空子可钻了?像刚才那个人,她嘴上说着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实际上说不定就想出些钱解决代价问题,反正登托拉家的人有的是钱。这就等于是没付出代价了,这也太轻松了。”
“这种实现愿望的模式,实质是等价交换,主观上的等价,是本人发自内心认可的等价,不是客观上的等价。每个人心中都有称量各种事物的天秤,每种事物在不同人心中的重量是不同的。无论是谁,必须付出能称起心中那杆天秤的代价,才能达到订立愿望的条件之一。有句话叫【‘有些事不上称没半两重,上称了一千斤也打不住’】您说她可能想要出钱了事,没准按她内心的衡量标准,就算倾家荡产,也称不起她心中的天秤来。”
听到这话,芬克斯咋舌,问:“你这么说,看来是知道那老太婆是在装可怜使诈了?”
那女孩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她说:“无论她想使用怎样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已经定好的条件都不会变的。”
芬克斯问:“那都有些什么条件?”
“与我无关。自愿。足够的觉悟。足够的代价。”
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