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背后已经凉沁沁一片,差点靠墙滑倒地上去。 宝嫣目光一直放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陆道莲离去的方向上,他今夜过来,难道就只是为了羞辱她吗, 如此,那也算扯平了。 可是为何,她内心也没有那股打了胜仗的滋味,反倒感到些许的沉重和悲凉。"小观,我说错了吗?" /> 因为这事,宝嫣回去后依旧神思不宁。这种情况甚至持续到她去了贤宁的院子,在侍奉婆母时出了岔子。 "少夫人这是怎么回事?竟将长公主最心爱的玉盘打碎了,还有这匹绢丝,怎么也弄脏了?这可是今日才送来给长公主过目,要用来做明年夏裳的料子。" 在贤宁的屋内,两个奉命盯着她的侍女一开口,便引来一堆人涌过来。管事拨开她们,看到了哑口无言的宝嫣,顿时便如终于抓住她把柄似的,冷冷一笑:"对不住了 少夫人,这些损失奴婢们承担不起,只得禀告长公主殿下,听她发落。" 恰巧贤宁从宝嫣公公的院里回来。一进门撞见这副架势就问:“出什么事了?” 犹如等到主心骨般,管事和诸多侍女回身朝贤宁行礼, “回长公主的话,是少夫人,一时间不小心,将您钟爱的玉盘打碎了,还有明年做夏裳的绢丝,也毁了。" 宝嫣都忘了当时是怎么不小心打翻玉盘的了,好像是侍女给她倒了杯茶水,请她喝。宝嫣分神在想事,一不注意,她身边就掉了样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据说是上供进献的石榴红琉璃盘,碎成了一小片一小片。 宝嫣惴惴不安的抬眸和从人群中走过来的贤宁对视, "阿母,我我不是有意的……"贤宁听而不闻: "来人,教教她规矩。"“一个少夫人,可不能疏漏了礼仪。” 烈阳下。 被贤宁命令,盯着她的出身宫廷的侍女,将一个盘子放在宝嫣头上,然后恭敬退到一旁: “还请少夫人,学习宫廷礼仪,不到两个时辰,不得歇息,也请少夫人,以后切莫再毛手毛脚了。" 如此盛烈的日光,不说热,就是呆久了都能将人烫伤。 宝嫣却要在这种气候下,练上两个时辰之久,一刻都不能少,旁边小观快急哭了,想去搬救命,却被早有准备的侍女给拦下,不许她离开这里半步。 烧雪园。 听着暗中观察新妇动静的死士汇报完情况,含着草根听完的庆峰粗野地挥挥手,靠着墙,瞥着窗户大开的内室。 一道人影正在里头打坐。 庆峰:"好了,在日头下学习宫廷礼仪,与我等有 什么干系?我等粗鄙之人,想学还学不到呢。这算什么受苦?" 瞄一眼师叔没反应。 庆峰放下心来,看来那新妇说的话,的确将人伤到了。这也算因祸得福,多亏了新妇口出恶言,不然他还得费尽一番心思,才能使得师叔回到正道。 就这么断了吧。 庆峰: "以后那边的事,不管香的臭的,都不用过来禀告了。" 他这般安排,一直到死士无声离开,卧榻上身影清冷的陆道莲都不曾睁开漆黑冷厉的双眼。他好像万般不关心,对那新妇也是真不在意了。 如今宝嫣每日最怕的就是见到贤宁了。 她以前把这位婆母想得实在太简单了些,以为只要不让她捉住把柄就好,可是任她再小心翼翼,还是遭了算计。 宫廷礼仪,说出去多冠冕堂皇,学这规矩是为她好,讲不好日后还能上京面圣。是宝嫣该学的,连晏子渊都没法替她拒绝阻止。 而每到夜里,松氏和小观,总能看到宝嫣撩起的襦裙下,原本白皙的膝盖上,一团青紫的印子。那是她承受不住,在烈日下一步一步走着,终于耗尽体力,一膝盖扑倒在地,磕地。 好几回了,小观接都接不住,那些侍女为了不让她在宝嫣身边照顾,还专门将她调走。她若是不愿,那也只能在旁边干看着,还不许插手。 要不是宝嫣知道,她和陆道莲的事,少有人知。都要以为,贤宁这么折磨她,是因为发现她那天对陆道莲所说的话,为长子教训她。 这兴许就是报应。 而陆道莲那厮,那个总作弄她的出家人,也好似真的生了她的气,忘了她般。已经好些天没再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