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门，实花迈步过去前，看向依旧没有显露任何情绪的夏油杰。
“……你要干什么?”
她觉得莫名其妙，要走早可以走了，没有指望夏油杰回答她，实花脚步不停，等来到第一个门前时，才听见夏油杰有些抱怨的话音。
“猴子对你，就有那么重要?”
这句话落在实花心里，她突然意识到，不只是她在好奇夏油杰背离正道的原因……或许，夏油杰也很好奇她为什么选择保护普通人。
确实，以她的经历，这样做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值得的。
但是，实花抬手撬开门锁，冰库门没关，冷气和着冻肉的腥味在她鼻尖环绕，积沉在脚边的雾气白得压抑，像是怎么都长不出新草的雪地，铺盖在她心头，实花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如果这样的经历能让夏油杰有那么点止步的想法的话……那她会坦诚地说出来。
“我只是，尊重同类所在乎的人。”
实花将门拉开，这间房间构造有些类似于医院的停尸间，一整面墙皆由冷藏柜组成，不锈钢面倒映着她有些僵硬的脸。
拉开其中一个冷藏柜——空的，实花垂着眼继续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派去北海道的术师还剩四个人，因为长期相处，青川和八云都有了相当重视的人……我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
“后面一次任务失败，导致一队外出的阿依努族人被波及，他们在意的人……也在其中，当时我为了守住另外一边据点，因此没有前去支援。”
说完，她抿了下嘴，拉开冷藏柜的动作有些急，夏油杰在旁边看着她，依旧是那种看不出内心所想的表情。
后来的事情五条悟也知道了。
“因为这件事他们两对守护神居古潭这件事产生了质疑——牺牲少数人来换取大多数人存活是对的吗？我不知道答案，但我选择了前者，于是他们最后选择了背叛。”
“但是其实背叛也无法带来他们想要的东西，在乎的人不会复活，自己的理想也实现不了，我不明白他们的想法，直到后面杀了他们后才发现。”
“——他们只是无法接受别人逝去，且以后依旧会重复上演这种事情的现实，自暴自弃地选择了求死。”
“而我也只能执行死刑。”
冷藏柜被全部打开，灯光有些短路，房间内陷入一片闪烁的光影间，实花收了声，静静地看着夏油杰，希望能在那张脸上看见几分被触动的色彩。
但是，很可惜，那双眼睛没有任何变化，反而还像只是听了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一样，悠闲地点评道:“真是糟糕的经历，但是这样的话，该死的不应该是那群猴子吗？”
他笑道:“如果不是他们没有自知之明地跑出去，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所以啊——”
夏油杰脸上皆是厌恶:“我才劝每个家人远离猴子。”
她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他会不懂吗？
不会的，他只是拒绝接受。
实花猛地咬了下后槽牙，这种态度完全就是在鸡同鸭讲，失望已经无法在此形容她的情绪了，不过，她还是抓到了夏油杰话里的关键词。
“家人?”
妈的，杀了自己父母的人居然还说自己有家人。
这个想法在实花脑海里跳过一瞬，反感之意涌了上来，面前的夏油杰保持着那种悠哉悠哉的姿态道:“对啊，菜菜子和美美子就是其中之一，大家的想法都很一致所以才会聚在一起。”
“你要加入吗……想想就不可能吧，好可惜，明明没有猴子的世界那么美好。”
他装模作样地哀叹了一声，实花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她转过身去，最后一个冷藏柜也是空的，这个房间没有其他东西，遂大步自夏油杰身边经过，她拉开了剩下的一道门——最先看见的是由深褐色溶液填满的池子，其上盖着带玻璃的钢板，几个立在旁边的钢架几乎到顶，细长的阴影打在实花脸上，她眯了眯眼。
是福尔马林。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池子?
疑惑自心中闪过，实花按了下旁边操控机器的按钮，池子表面的钢板向两边收缩，钢架移动，没入死水般的溶液中。
没有尸体，当然，不保证池内没有其他东西。
“那只是你自己觉得吧。”
实花半蹲下身，手贴在池面上，溶液涌动，气泡咕噜咕噜地上浮，没多久，一片模糊的阴影随着水流浮了上来——是一个玻璃罐，其中保存的，是一个人脑标本。
因为是密封的状态，标本保存完好，实花单手将它拎了起来。
“至少我不觉得有谁生来就是该死的，也不觉得没有普通人世界就会变好。”
深褐色的溶液反射出一片惨淡的黄光，实花垂着眼，绕过夏油杰向外走去，这一层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她回过头，夏油杰站在阴影里，眼神晦暗不清，两人对视数秒，最后还是实花直白道。
“如果是觉得普通人卑劣，那你大可以像九十九那样不走这条路，普通人和术师都是人，普通人弱小且狭隘自私，难道术师就不了吗？”
说白了，以夏油杰的想法，杀光普通人后，所谓的“弱者”不就是那些天赋低微的咒术师们吗?
那到时候，他要把这些人也杀了吗？
实花无比清楚所谓“人”的特性，并心怀相当的理性，也是因此才怎么样都理解不了夏油杰的想法。
只要有人存在，这些选择有什么区别？实花觉得既荒谬又可笑，面前的夏油杰听完笑了一声，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耐着心又强调道。
“都说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