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为抑郁,还未曾被双相这座大山压下。 现在想,那天突然发疯般、一刻也不能等地非要见盛穗,其实是典型的双相狂躁发作。 周时予只记得他当时打听盛穗考取魔都大,想两人能再做同窗、 想他终于能无顾忌地站在面前,十九岁的少年欣喜若狂,胸腔乎要被找雀跃胀破。 酷暑难耐,周时予只一心扑在久违的赴约。 至今他早已忘记,那天究竟是天不亮的点在校门口等候,只记得正午时,扎高马尾的女生拿魔都大的录取通知书,独从校门。 穿纤薄的白衫白裙,裙摆过膝露一截藕白的修长小腿,高马尾随轻快步伐轻轻摇摆。 烈日四周万物烘烤的扭曲模糊,周时予默默跟在盛穗身,满心满眼只剩下俏丽倩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向是见不女孩正脸的,好在只要再耐心等上十分钟,等走进常去的烧烤店、在平日总会去的角落坐下,他可以假装碰巧地坐在对桌,一句抱歉征求拼桌、再随意问起录取放榜的事。 一切听起水渠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一句该说些什么、该怎样表语气同打招呼、该如何藏好他漫溢的喜爱、得体有礼地让亲切。 在那条坐拥十数商铺的长街上,一眼便能望尽头的十字路口。 见女孩目光投向左前方的烧烤店,周时予只觉脚步轻盈的好似要飞起。 他从未这般急不可耐,期盼时间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只是意外从不等人。 三秒,仅仅三秒钟时间,万里晴空再见不一丝阳光,他的世界乌云压城,沉厚雾霭挤压胸腔,铺天盖地的绝望和空洞麻木卷席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法呼吸的觉,像是被人从千米高空随手丢下,又更像碧天白云被腾起的惊天巨浪吞噬,顷刻间便一整座城吞噬殆尽。 水漫金山,甚至没给周时予半口气的喘息机会,心悸、眩晕乏力等典型的躯体化症状接踵而至。 不该是这样的。 头顶分明是阴天,勃颈却像被烈日烘烤般阵阵刺痛,周时予喉咙发不声,都伴随呆钝的思绪、最终而化作支离破碎的无声呐喊。 不该是这样的。这一天他等了三年久。他今天特意换上得体装扮赴约。不该是这样的。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指尖颤抖,周时予余光瞥见左手边店门打开的杂货铺,昏暗窄小的内里只有两排生起铁锈的货架,门外街边零零散散地摆各类水果,有西瓜、鸭梨、猕猴桃、香蕉—— 对,香蕉,是香蕉。 医生说过的,香蕉可以改善患者的抑郁心。* 在十九岁最好的年纪、从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眼中,再不见任何心悦的女孩身影,只剩下成筐焦黄而扁瘪香蕉,外皮上满是黑漆漆的圆点,像是下一秒要变成无敌黑洞,周时予吸食进去。 过熟香蕉是肉眼可见的劣质,经过太阳暴晒,外皮和内里果肉都是稀软,磕碰的地方手宛若烂泥,让人联想横荒野的腐臭烂肉,能欣赏它们的,只有遭人嫌恶的嗡嗡蝇虫。 耳边是和剧烈心跳同频的嗡鸣,周时予机械地不断往嘴里塞香蕉,直左右手的指缝中,都塞满黏腻的稀黄色果泥。 关于短暂的记忆空白,比起记忆丢失,他更倾向于大脑从未储存过这段画面。 仅剩不多能调动的理智,都用发号施令,调动僵直的胳膊,机械性地不断往嘴里塞香蕉。 最终结束这一切的,是杂货铺老板。 “你小子底想干什么?!精神病吧你?!” 店开铺子二十年,还从未见过光天化日下,不给钱直接上手抢东西吃的,拎周时予领口往外丢,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要不是刚才拿通知书的小姑娘帮你付了钱,信不信老子抽你啊!” 青年在混沌中迟钝抬头,捕捉店里“拿通知书的小姑娘”。 耳鸣持续不断,夹杂在四周不知合围上前的七八人群,随听店不耐烦地用手里蒲扇轰人,粗声粗气道: “看什么看,还有你!拍什么拍!没看见都付过钱了吗!不买东西,别在老子这里瞎凑热闹!” 在那个精神疾病还晦涩难言的年代、大多数人一生都见不一个被医学确诊的“精神病”——也是人人远而惧、却在茶余饭被津津乐道的谓“疯子”。 今日难得撞见一个,撞大运的人们纷纷举起摄像头、好记录下这难得一幕; 剩下没条件的,也决计不能错过好戏,反而更要瞪大眼睛、好好观赏“疯子”尽心尽力的登台表演,好当作日的绝佳谈资。 作为在场唯一的入戏演员,周时予被丢掷在老街中,脖子传火辣辣的痛,目光茫然望眼前仿佛永无尽头的长路。 在人群匆忙往似中,他一眼便锁定走向街头十字路口的女孩。 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