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老王没有说话。 他仍是僵的。 陈美美狐疑:“干嘛?那么难以接受吗?” 这时,男人对老头抱歉说:“有一只鸡没有追上,还有一只……被车压死了。” 鸡们一愣。 压死了? 压得多死,才连鸡的尸体都没有带回来?要知道,那好歹是一道肉。 老王被人提着翅膀,艰涩地说:“压成鸡饼了。”需要铲子才能铲开。 鸡笼里陷入沉默。 目前为止,死了一位玩家,还有两位玩家在外流浪。笼子里还剩下七只大鸡和一只小鸡。 此时,玩家降临到这个世界,才过了一小时。 老人接过肥鸡,粗糙的手不断抚摸鸡背上光鲜亮丽的毛。 老王打了个哆嗦,竟觉得老人眼里有慈爱。 这只鸡是养得最好的,差不多四斤重。 小孙孙的生日将近,他才把没养成的鸡拿出来卖。一笼子里,他最看重这只肥鸡,也不准备将它卖了,要留给小孙孙补一补身体。幸好没丢。 肥鸡被放进笼里,这一次有男人压制,鸡们不敢再逃狱,毕竟干不赢人类,若是伤到哪里,得不偿失。 老人收拾好心情,向男人道谢,又问他被车撞死的鸡在哪里? 男人看老人的穿着,瞬间明白过来,但脸上不露声色。他瞥见了老人手臂的伤,建议道:“那鸡被大货车碾压了,不成型了,拿不走的,需要工具铲。还是先去医院看一下伤吧?” 听到医院二字,老人条件反射地大声说不去。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后,他迅速调整过来,跟男人说:“一点小伤口,血已经不流了,没事,不用去医院。” 他固执说:“我要去看鸡。” 男人没辙,帮他提起笼子说:“我这就带你去。”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越发节省,大多是生活所迫,为儿女操尽心。老头只有一位儿子,半身的积蓄用来给儿子在城市中买房,而那点钱只够首付。 他在老家自己住,散养了一些鸡。土鸡可以卖出一个好价格,大概二十五元一斤,一只鸡就能卖六七十元。 有两只鸡不见了,他心痛难忍,决定卖完鸡就去派出所找警察帮帮忙。 马路中央,卧着一团模糊的东西,风一吹,它的毛在轻轻颤抖。 鸡笼里很安静。 他们不是第一次看到同伴的死亡了,但这次是以鸡的身份死去,感触没那么深。甚至觉得那只是一只普通的鸡。 老王失魂落魄地缩在笼子里,小眼睛透过缝隙注视鸡的尸体:“她死了。” 童柯在旁边嗯了一声。 老王说:“她死了还是鸡的身体,造畜的说法更加不靠谱了。我觉得,我们在副本里就是鸡。” 童柯说:“我刚刚喝了豆浆,豆浆里也有水分,可我还是鸡,没有变人。” 老王转过身,在一堆鸡中准确捕捉到一只黄团。他凝视着白瑞雪,目光审视。 叶臻抬起头,冷冷对视。 老王的声音很轻:“所以,你为什么会变成一只鸡?” 白瑞雪沉默片刻,他把脑袋伏在叶臻的胸膛上,拒绝跟老王眼神接触。 鸡们看看外面,鸡笼暂时由男人拎着,老人趁着绿灯,急急忙用手铲出母鸡的尸体。老人在返回来。 鸡们收回目光,也盯向小黄鸡。 同伴的死亡加深了他们的危机感。 都是老玩家,但都怕死。惧怕死亡刻在每一种生物的基因里。 一只母鸡添油加醋道:“小叶,你既然认识他,就让他回答一下怎么变成鸡的。我们都很疑惑,不弄明白,心里就不太舒坦。” 童柯站在叶臻那边:“他又不会说人话,叽叽叽的,你们能听懂吗?” 老王说:“可以用爪子在地上写字。等找到一个地方——” 叶臻打断了他的话。 十分不耐烦道:“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副本里是一只鸡吗?” 母鸡说:“我们怎么会知道?!” 叶臻哼道:“既然你们不知道,凭什么认为他知道。” “大家别吵了。”陈美美放柔了声音,对叶臻说:“他叫小雪是吧?” 叶臻未来得及回答,白瑞雪已经点头了。 陈美美便对大家说:“他从人变成鸡,完全是一个受害者的身份,你们不要把希望捆绑在一个无辜者、不知情者的身上。没有未来的。老王,你最先提出造畜,现在又觉得没可能,那干嘛还盯着他不放?” 童柯赞同地点头,他用翅膀指着那只母鸡,说:“你都做过一次任务了,重点居然还能歪。连老王都觉得造畜不可信,你还叽叽歪歪什么?这是大逃杀副本!会逃命就行了,关注其它的干嘛?!” 那只母鸡顿时不说话了,再得罪下去,怕被孤立。 说到大逃杀,老王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他幽幽叹气道:“我本来逃出去了,结果一个大婶抓住了我,她一定是位杀鸡高手,大家要警惕这些会做饭的中年妇女!” 陈美美也幽幽道:“还要警惕把我当垫脚石的,直到现在还不道歉的。” 老王:“……对不起!” 陈美美一甩脖子,傲娇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