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狭小的一方天地,光是看着就觉得委屈至极。
刚心疼了一瞬,青盐就看到顾怜手上因为练武而磨出的茧子。
雪地里,那对准她的箭镞。暗夜里,挡在巷子前的冷漠双眼。记忆猛地向她袭来,强烈的愤怒和不甘在她心中撕扯,与她原本腾起的几分心疼交织纠缠。
就在这纠缠不明的情绪中,她昏昏睡去。
一连几天,青盐和顾怜都没有再提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顾烑常年经商,最懂体面,他明面上什么都不说,对待青盐也看不出一丝与从前的不同。
只是他看青盐的眼神,一日比一日警惕。
徐青禾进长安城的日子越来越近,青盐吩咐香尘始终留意着陈家附近的动静。
她一定要救下徐青禾。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顾家。
顾家一日不倒,她便一日有安身立命之所。将陈家的把柄握在手中,日后便有了扳倒陈家的武器。
青盐细细盘算着,制定了周全的计划。
她借口去宴春楼探望张福娘,便能顺利出门,沿着小路等徐青禾,只要她出现便将她一把拦下。
青盐摩拳擦掌,等着那一日的到来。
可她没想到的是,到了徐青禾去陈府的那一天,第一步就以失败告终。
“今日我想要回一趟宴春楼。”青盐对顾怜说道,“张福娘托人捎信来,说是近日腿疾愈发严重了,想让我回去帮忙看看。”
顾怜想了想,诚恳道:“改日吧。今日是大哥生辰,若是你不在,不合规矩。”
“你说什么?”青盐圆圆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你怎么没告诉我!”
“嗯?”顾怜一脸无辜,幽怨开口,“那晚我问你想不想知道,你说不想……”
青盐绝望闭了闭眼,她恨不得跳起来捶顾怜一拳。
真是个榆木脑袋!
说他体贴,他是真体贴,青盐说不想,他便不说。
说他愚钝,也是真愚钝,青盐说不想,他还真不说。
“我什么都没准备!”青盐急得快跳起来。
她拉开自己自从嫁过来就没打开过的箱子,翻来找去,将自己全部家当摊在床上,愣是没找到一件能拿得出手送给顾濯的礼物。
青盐急得身上出了一层汗,她有些不舍地拿起自己最贵的一只玉簪子,满眼犹疑地看向顾怜。
“或许……大哥喜欢戴簪子吗?”
顾怜原本正在喝茶,回身看到青盐手中那只通体纯净镶嵌宝石的玉簪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这很贵的……”看顾怜这副模样,青盐心里更委屈了,她撇了撇嘴,恋恋不舍地将那只簪子握在手中,呈在顾怜面前。
青盐感受着那玉簪子冰冰凉凉的触感,在心里默默与它道别。
顾怜将那簪子推回她身前,用手指轻轻拨了拨簪子上的流苏,“你的东西,自己好生收着。你的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一早便送过去了。”
青盐原本急得心焦气躁,听到顾怜这样说,心里原本逐渐蔓延的火苗瞬间熄灭。
“是什么?”
“忘川墨。”
青盐歪了歪头,等顾怜解释。
“大哥素来喜爱笔墨,其中忘川墨最为难得,二哥曾经找了好多地方都没买到。我前些日子路过城郊偶然看到有人在卖,便买下来了。”顾怜娓娓道来。
“可这是你买给大哥的,我送这个……不合适吧。”青盐眉间仍然满是踌躇。
“当然要你来送。”顾怜站起身,帮青盐将床榻上凌乱无序的首饰重新收回箱子里,“你送的礼物大方得体,我顾某也能跟着沾上几分荣光,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嘛。”
眼看顾怜处处为自己着想,青盐有些动摇。
他该不会真的一心想要为我好吧?
这样的心软只有一瞬,青盐当即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
呸!怎么这点好处就心软了!这世间最信不得的便是男人的嘴,上一世是怎么死的你都忘了吗!
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通,青盐再回神的时候,顾怜已经将床上的东西收拾好了。他妥帖安置好那些物件,嘱咐了青盐几句就往门外走。
就在快要拉开房门的时候,他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青盐说:“今晚陈家公子也会来,你……”
“你说什么!”
果然,世间最信不得的便是男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