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孟葵迷迷糊糊醒了,准确的说她觉得身体被什么东西膈得难受,掀开被子默默看了一眼,又滚到一边去了。
乐翊笑道:“感觉精神不错。”
孟葵揉着眉心,昨晚原本说亲两下,谁知道竟然滚到一起去了,她大汗淋漓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说实话,她也不是特别在名分这件事,有男人就金风玉露一相逢,没男人就美滋滋赶尸赚钱,什么都不耽误。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很多情侣在描述第一次的理由时会显得有些局促和答非所问。
比如夜色很美,我就忍不住了。
或者,他在看我耶,我忽然就上头了。
昨晚就是劫后余生和倾慕之人在怀,她也不忍住。
情一动,蛊随着动,翻云覆雨一翻,谁都逃不了。
孟葵长发披散坐起来:“我准备去打水擦擦身子,起来帮忙!”
“好,还需要做什么。”
孟葵哼了一声,开门出去:“那你不得鞍前马后?”
天边还是鱼肚边的白色,山间树叶草木凝结了一层霜。
孟葵拖着长裙绕道小花园,正巧见到花已向坐在水井边,他的右手掐住自己脖颈上,看起来像是呼吸不畅。
孟葵刚要呼喊,乐翊忽然捂住了孟葵的嘴,将她拖入了墙角,告诫她不要出声。
花已向并没察觉来人,还维持着姿势。
忽然,他好像从脖子上卸下了什么东西,而后从脸颊上撕扯下来一块半透明的肉色皮肤。
孟葵定睛一看,惊讶发现竟然是一张□□!
花已向!
不,这不是花已向啊。
花已向站在水井边,以真面目垂眸看着自己的倒影,站立了许久,发出一声长长久久的喟叹,让人顿时有种风雨凄凉之感。
他不喜欢这张皮,他憎恨自己的模样,但他从来不后悔做这个决定。
但是此刻他有多想撕开这张伪善的皮,他已经藏了太久,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花已向了。
他希望现在有人偶然出现,发现他的秘密,这样才不会如此痛苦。
才不会用这张皮,去亲吻自己自己爱的人。
但是没有人来。
他必须带着这张脸走下去。
孟葵屏住呼吸,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人竟然与花已向有三四分相似,但更显忧郁清冷。他的皮肤似乎有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眼尾上挑,身上的哀愁之气如同结冰的湖面,有一种风雪俱灭的寂静和寒冷。
他明明站在日光下,却无法让人感受到半分阳光。
她不知道花已向在等什么。
过了许久,他又带上面具,离开了。
孟葵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你早就知道?”
“猜测。”
“他是谁?”孟葵又问,“是中途换人了,还是他顶替了别人的身份?”
乐翊说:“应该是早就顶替了身份。”
“所以,和我妹妹相爱的人是他还是花已向?”
“他。”
孟葵静默了一阵:“那就好,所以他是谁。”
乐翊看着孤零零的井水,缓缓说道:“花爀的小儿子,那个曾经是正室夫人生下的,本应该是嫡子的小儿子,花未晚。”
花未晚,在大家的记忆中已经死于一场平乱的战争。
南乌王感念其英勇无畏,追封为少将军,同时又对活下来战功赫赫的“花已向”颇为关注,就是那时,花已向的名字传遍了香穰的大街小巷。
孟葵默念着名字,疑问却越来越多。
“他杀了兄长,顶替了身份?”
“是。”
孟葵脑子懵懵的,自己在玩谁是卧底的游戏吗?
她没有替滕钰做决定,也不打算现在告诉滕钰这个事实,如果这些年滕钰都在和花未晚相处的话,那两人的感情也不会变质。花未晚从未害过她,唯一的仇恨只针对腾卓,甚至是花爀。
不过,这可如何是好?
***
王宫中,腾卓听闻孟葵和滕钰被劫走,勃然大怒。
那些叛军竟然潜入王宫之中。
经过详细排查,劫走公主的是方家的势力,他们不顾暴露身份的危险,只有一个目的——让腾卓再无蛊参可用!
方纥啊,方纥,居然聪明算盘都打在自己的头上了。
他知道滕厉自从女尸之事就一直暗中调查,他以为腾厉连事情缘由都没摸清楚,但紧接着冷泉池发生了惨案,不仅蛊参被毁,做蛊参的总管也被害。然后便是行刺和公主被劫之事,若不是羌莫望做事留有余地,还存了百十枚药丸,自己恐怕已经重伤不治。
腾卓当然知道滕厉和方纥觊觎王位之心,但这就是他迟迟不下决定的缘由之一。虽然腾青州病弱担不起大任,虽然他也喜欢滕厉有年轻时自己的冲劲……
他还活着,一切必须都由他来做主。
“去找、孟葵和滕钰必须活着回来!”腾卓此生最痛恨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搞事情。
不久。
外面艳阳高照,有急匆匆的宫人来报。
“王上,有,有羌家的人求见……说、说知道公主之事!”
“带上来。”
腾卓正愁滕钰和孟葵杳无音讯,而羌家之人正好送了上来。腾卓远远得看见三名风尘仆仆的男子走上前来,他们神情悲戚愤然,身后还跟着一名面容苍白的女子。
四人见到腾卓跪倒在地,为首的男人说道:“草民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