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瑛看了看江晏之与邵月如几人,问道:“他们是江大人的家人吗?”
酆仕民温顺道:“是,我带他们来拜见殿下。”
酆仕民向几人介绍:“这是殿下的女儿,也是在下的妻子。”他说妻子这两个字时,脸上竟然浮上娇羞!
“你这是从哪里来?”
殷瑛答道:“那几个细作好不识好歹,好好问话不肯答,非得动刑才肯招供,喏,这是供词,我拿去给娘看。”
她往身后扬了扬下巴,身后的侍卫手上捧着一份供词。
酆仕民作了个请的姿势,殷瑛便先他一步,直接推开房门喊道:“娘,他们招了。”
“我等会再看,你爹这膀子甩脱臼了。”
邵月如隔着房门远远瞧见一个穿着干练的妇人正在给一个男人揉膀子,不禁讷讷,原来方才鬼哭狼嚎的叫声是那位传闻中的大皇子发出来的。
过了些时候,里面出来人召见他们,邵月如与江晏之随着酆仕民的脚步进去,酆仕民向上首二人行礼,“父亲,母亲,人带回来了。”
见过礼,邵月如抬起头看了上首二人一眼,方才远远看到的那妇人衣着简朴举止端庄,分明是世家贵女的样子。而那位大皇子殿下,长了一圈络腮胡,容貌颇为粗犷,很难想象,刚才的惨叫,竟是他发出来的。
“不必多这些虚礼了,你们肯来,我与殿下非常高兴。”杜舒窈十分亲和地看向邵月如何秦敷,“这二位便是月如和敷娘吧,听仕民在信中提起,你二人正在琢磨养蚕,可有些眉头了?”
秦敷看了邵月如一眼,示意邵月如回答,邵月如道:“回娘娘,此事是秦姐姐起的头,还在试验当中,暂未有结果。”
“不妨事,来了息阳,往后晏之在殿下帐下效力,你们可以慢慢试验。”
这位杜娘娘倒是极亲切,问候过邵月如与秦敷,又同付金易与江晏之说了几句,最后过问酆磊的身体情况,便让他带着人下去安置。
从头到尾,那位大皇子殿下只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关怀话,表达一下喜悦之情。邵月如猜想,这苍州,莫非是这位杜娘娘在做主?
从大皇子府上出来,邵月如试探地问了酆仕民一句:“妾久在苏州,还是头一次见到杜娘娘与殷小姐这样的人物。”
酆仕民也不避讳,同她道:“弟妹有见识,苍州大小事宜,太半军务都是娘娘在处理,除了披甲上阵,娘娘确实无人能及,至于这披甲上阵的事,瑛娘也会。”
邵月如心中感慨,人真是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能开阔眼界,她前半生在苏州长大,行差踏错一步都要受人指摘,女子更永无出头之日,而今在苍州这地界,进能看到杜娘娘与殷小姐这样的人物。
她不免生出羡艳之意,她也想做那样飒爽的女子。
*
不同于苍州城的狭小,息阳是整个苍州最大的城池,行商坐贾之人亦有,虽说比不得苏州扬州,又经天灾战乱之苦,但恢复生机也比苍州城快。
酆仕民处事十分妥当,已为江晏之他们备好了住的地方。
这条巷子远离闹市僻静清幽,但出门即是路,拐过弯道便汇聚上街道,出入十分便宜,而且周珏母子与吴长生一家,都同住此处。
早得知江晏之要来,吴长生一早在小院门口等着,眼巴巴望着巷口的方向,等到日渐西垂忽听到马蹄声响,着急忙慌朝院内喊叫:“来了!来了!晏之来了!”
待马车在巷口停住,几人从车上下来,吴长生愣了一瞬,觉得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看清楚江晏之的脸,他才敢认人,忍不住激动飞奔过去。
“晏之——”
江晏之一个激灵,人已经跑到眼前,啪地一下跳到自己腰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晏之,终于见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死了,我都难过死了,你还活着太好了!”
吴长生抱着他的头直摇晃,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他肩膀上,江晏之涨红了脸,艰难道:“你快把我勒死了。”
“瞧你那点出息,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些人能耐我何?”
吴长生放开江晏之,站定后又哭又笑,眼前的人变化大得他差点不敢认,可听他一开口自吹自擂兼带嫌弃,吴长生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苏州跟着他混的日子。
邵月如在后面听到他自吹自擂,忍不住笑出声来,江晏之看了她一眼,不禁尴尬,若是没有邵月如,他这条命早就交代了。
吴长生这才向其余几人问好,轮到邵月如时,他笑嘻嘻道:“嫂子与晏之,这一向感情可好?”
周珏与周夫人站在家门前的巷道上,等着同他们问好,江晏之看到周珏脸色一变,一把搂过邵月如大声道:自然是好,我们一路行来同甘共苦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邵月如也见到周夫人与周珏了,她尴尬地拂开江晏之的手,向周夫人行了个规矩的礼,“月如向夫人问安,夫人这一向可还好。”
周夫人看着邵月如,心中百味杂陈,这原是她相中的儿媳,阴错阳差到底还是没成,听闻她与江晏之相互扶持过来,这般情深义重的女子,若是嫁与子瑜,那该多好。
“好,都好,你母亲可还好?”
周夫人提到孙仪,邵月如神色暗了暗,“母亲她,在扬州病逝了。”
周夫人张口微微吐纳,牵住邵月如的手,叹息道:“逝者已矣。”
周珏在一旁,多有惋惜,碍于身份尴尬不好说些什么,邵月如却主动同他问好,口称:“见到周大哥与夫人皆平安无事月如便安心了。”
她唤周珏做周大哥,只当是寻常亲故,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