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原身的身子也不知道怎么折腾的，现在走了几圈已经是冒着虚汗，后背细细密密的汗珠子，上台阶的时候，行动间，风灌进披风内，程静凉的打了个激灵。
还未进屋，院子里就看到一穿着老绿色旗装的三十左右的女人，她含笑温和行礼“静妃娘娘。”
程静点了点头，见着女人撩开帘子，便由着萨娜搀扶着走了进去。
搀扶这项活动，弄得她感觉自己像是个行走不便的老人家，本是想要拒绝，但程静经过几天花盆底子的摇摇欲坠，她妥协了。
这刚跨过门槛，里面不算浓郁的药味伴随着一道平淡的声音。“来了？”
萨娜将程静的披风脱下。
“去端一杯茶来。”
程静走进福了福身子，在被太后挥手打发到一边坐着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这位太后。
太后靠在床榻上，长相端庄大气，有一双看着就充满智慧的双眼。
屋子里除了太后，还有一个眼睛红肿正一直冲着自己翻白眼的小姑娘，脸颊圆鼓鼓的还带着稚气，胸前的小笼包都没有她脸颊鼓。
“咳咳咳”太后闷咳嗽起来，她似乎很难受，嗓子呼噜呼噜的，听着声音就像是程静前世嗓子发炎又疼又堵得慌的感觉，那滋味确实不太好受。
一旁的苏麻喇姑给太后顺气，另一侧排排坐在绣墩上的皇后和程静，一个比一个安静，也没有说帮忙端茶倒水。
太后压下眼底的失望，倒也不是因为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是觉得这俩孩子不愧是姑侄，两人一脉相承，性子直脑子也直，不想做的事情绝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思去做，这一点上，远远没有董鄂氏来的聪明。
不会做表面功夫的女人，在外头平民子弟家中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在深宫里，那就是一个被人利用被人欺骗被人辜负的傻子，最后早死的也恰恰是这种人。
侄孙女皇后年纪还小，孝庄冷眼瞧着，这孩子就是把皇后之位当成是自己的私有物品，和珍贵的骏马，牛羊一样，一旦被人觊觎，难免焦躁不安。
这个倒好办，身外之物，使一些必要的手段总会弄到手。
皇后还好，但侄女静妃显然让太后更加头疼。
这孩子被废之后一蹶不振，太后是个并不感性的人，对于她来说感情永远没有天下来的重要，她就是个心怀天下有抱负的女人。
当年也是因为她足够理性冷静，不对情爱这些没用的东西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才让她在皇太极后宫中脱颖而出，成了尊贵的太后。
马奶酒不好喝吗？还是羊腿不香。
太后实在没想到，作为她的侄女，这孩子一点都没遗传，反而是随了她的兄长吴克善。
想到兄长就守着娜仁的额吉，太后看着坐在角落总是发愣的侄女心里忍不住叹息。
感情永远是捉摸不透最伤人心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太后咳嗽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声，垂眸摆弄着手里的佛珠，一长串铺在锦缎的被子上褐色的珠子带着油润的光泽，这是经常在手里把玩才能磨合的这么好。
淡淡的药香被身边皇后的香气掩盖，程静忍着恶心，低着头捏着手指，手指和她上辈子一样很细很白，只不过内里有一层老茧，面对孝庄她倒也不是不紧张的，只不过比起紧张，她更饿。
大概也是那奶饽饽没吃进肚子里，味道一路上散了不少，程静现在反而不恶心了，那道老酸菜野鸡丝，那碟子酸菜腌制的金灿灿的酸菜丝上都带着油汪汪的光泽，要是配粥或者馒头，一定非常下饭。
“娜仁，你大听说了吧，皇上要废后的事。”太后收回心绪，捏着手里的串珠淡淡道。
程静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娜仁叫的是谁，等到太后整句话说完，她轻舒口气，庆幸自己又得到了不会穿帮的线索，只是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太后，也不知道用什么语气。
最后思来想去，只犹豫了一会道“大致听到一些。”
程静话音刚落，还没等太后说什么，一边的皇后瘪着嘴已经哽咽，然后就是一嗓子嚎了起来，完全颠覆了宫斗剧里机智过人靠着面具生活的皇后形象。这孩子哭的和奶娃娃已经没有区别了。
只见她一边哭一边骂“姑祖母，那董鄂氏故意的！故意在皇上面前装样子，她可坏了！前些日子我只不过是叫她跪了一刻钟结果她不给我面子直接晕倒了，皇上禁我足，我想着那就禁足好了，反正我受够了每天看到那女人恶心的样子！但是！明明是皇上不让我出门我才没来看姑祖母，结果他们倒打一耙，姑祖母哪里有这种事，我们科尔沁被那对狗男女欺负惨了！”
哭声越来越大，程静听着这小丫头叽里呱啦一串的蒙语，一边庆幸自己竟然能听懂，一边又怜悯这孩子这么小就已经尝到了社会的毒打。
顺治爷的浮燥易怒任性放纵，程静了解的非常清楚。
有一个例子就是，顺治爷自己下达的命令，内监不得干政并立十三衙门铁牌，结果吴良辅作弊纳贿。按照他立下的律法来说，这人应该凌迟处死，结果顺治爷说要是株连九族那就死的人太多了不好不好，吴良辅一点事没有，但转头把和太监勾搭的几个大臣直接流放宁古塔。
按照皇帝来说，金口玉言那是常规操作，像顺治爷这般该惩罚不惩罚，任性妄为自打嘴巴的形迹堪称帝王中的奇葩。
但历史毕竟不是本人自述，你无法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总会替历史人物找借口，就比方说后人会想或者是有人冤枉吴良辅，皇帝明察秋毫？
可皇后刚才那一番话让程静顿时意识到，史书记载毕竟是史书记载。
不过那对狗男女这词绝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