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仲将发现女萝一族的线索向李景煜全盘脱出,年轻帝王气定神闲,面色沉静,并不觉惊讶,似乎早有耳闻,他身旁那个面如冠玉,气度不凡的男人开口道:
“女萝一族常年生活在月城,其上任族长蓝依仙更是与忤城百川交好,当年忤城修对天黎发起战事,女萝一族几乎全部丧命战场,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若女萝一族真有后人,那也应该对忤城修深恶痛绝,若不是他挑起两国战事,又怎么使女萝一族落得如此下场?”
李景煜: “呵,这些年来,明鹿与天黎虽有协约不再生战事,但他忤城修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天黎境内也有不少明鹿来的探子,听闻他还在民间搜寻奇能异士。他这般阴险狡诈之辈,骗得女萝遗孤为其效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赵谦又道: “多年前我曾去月城见到过蓝依仙,她有一个孙女,算上年岁,倒和黎大人所说的那个刺客相当。”
王全吩咐人备好了回宫的马车,李景煜起身面向二人,他分明眉眼带笑,声音却如寒冰: “先皇在时,对明鹿所提的要求百般纵容,可明鹿不满足依旧挑起战事,先皇对襄王自幼便宠爱有加,就差把太子之位传授于他,可李景烨最终还是起了谋逆之心。如今明鹿来的奸细都敢杀丞相之子了,二位爱卿觉得朕应该如何?”
黎仲起身低下头行礼道: “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那,老师呢?”
风扬起赵谦的衣袂,他声音听不出喜悲,只开口道: “臣附意。”
...
又回到了贺兰布庄,赵寂言将自己的推演细细说给贺晚星。
一月多以前,贺兰商会与樊青云有生意往来,贺兰文成与樊青云私交甚好,自然代表商会前往,既是商会生意,从形式上那便由不得他一人决定。
贺兰文成不想与贺兰霜共事,便要求没什么实权的三妹贺兰清一同前往,实则一到樊府,便将她打发走了。
贺兰清本就对经商毫无兴趣,又听闻樊府藏有许多古玩真迹,便想去看看。
奈何樊府太大,她在小花园里转了两圈依旧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见到旁边有一处厢房,便想去问问。
“但她却不知道,厢房中的人正是被樊青云从藏香楼里接过来的假玉兰,贺兰清听到了或者看到了假玉兰的秘密,假玉兰起了杀心,便对她用毒——”
“等会儿,等会儿!”
贺晚星打断他,疑惑问道: “可是我穿过来时贺兰清是死在自己房中的呀,朱雀醉不是最多两个时辰就会发作吗?她就不怕贺兰清死樊府或者回去的路上?”
“还有,如果真的照你这样说,贺兰清和樊青云都是知道了她的秘密被杀的,樊青云是死在密室之中,当日玉兰根本就没有进到房中,难不成她穿墙进去杀的人?”
赵寂言笑了笑,说的话让人捉摸不透: “有时候用毒杀人不一定是要吃到嘴里的。”
“什么意思?”
他们惯性思维觉得朱雀醉一定是要下到饭菜里或者酒水中被人吃下去才能中毒,殊不知其实被吸入鼻腔之中也能中毒。
“我写信问过鹤鸣寨里的一位神医,朱雀醉原料生长在明鹿境内,不过炼制朱雀醉并非只能做成粉末状溶于水才能起效,明鹿境内有些技艺高超的制毒高手还能将其做成迷粉,只要吸入一定量也会中毒。”
按理说要检测是吸入中毒还是服用中毒也很简单,仵作解剖即可,只是樊远山绝不会愿意仵作去解剖验尸。
“难道是点了迷香?”贺晚星问。
赵寂言起身抽出书架上的一本书,转身问道: “贺兰清喜欢看诗词话本,你刚来时有没有发现她屋里有什么特别的书?”
贺晚星霎时恍然大悟: “有!是有一本志怪小说!”
她穿到贺兰清身上时,桌上正好有一本志怪小说,当时情况突然,她慌张地收拾屋子找线索时顺手把这书放回书架上了。
她忽然明白赵寂言这么问的原因了: “你的意思是,假玉兰将朱雀醉藏于书中,待贺兰清回到府上翻书之时就吸入鼻腔中毒了?这么说,樊青云也极有可能也是这样被下毒的!”
“不错。”赵寂言夸她聪明。
假玉兰常到书房去伺候樊青云,自然知道他平日的习惯,将毒粉藏于他常接触的书籍之中,便能杀人与无形。
贺晚星觉得虽然他的推测有一定的道理,但这样风险也很大,倘若贺兰清没有打开那本书呢?又倘若她当时就翻开了呢?
这变数也太大了吧!
赵寂言慢慢坐下,翘起二郎腿道: “又不是所有杀人都得计划缜密,贺兰清撞见假玉兰的秘密是一个变数,她必须杀人灭口也是一个变数,至于怎样让贺兰清听话,那就看假玉兰的演技了。”
若她依旧作出一副亲近娇弱姿态,又与贺兰清相谈甚欢,最后将自己珍藏的孤本赠与她,以贺兰清这种轻易相信他人的性格,一定会毫无防备的按她的要求去做。
贺晚星对这点表示赞同,小姑娘连邓脩这种伪君子都识别不出来,的确是好拿捏的,她摸着下巴为贺兰清惋惜: “说不定她连自己无意间知道或者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都没意识到。”
死的真冤枉。
“是啊,你穿过来每日小心翼翼躲在布庄不敢出门,去了樊府三次,前两次是婚宴,自然没工夫去后宅见到她,但是第三次,也就是那日我们一起去樊府时,她见你居然还没死,这次不得已亲自动手的...看来——”
他煞有其事的扇着手中的轩风: “‘你’知道的秘密不简单啊!”
贺晚星欲哭无泪,心中涌起不祥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