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或者以墨神君,你、您究竟是什么人?”
花瑛的一问,声若滴水落入满殿静潭之中,可却没能泛起涟漪。
众长老们个个都轻松写意的神态,似是对花瑛的问话没有半点兴趣。
长老们的反应花瑛自然也是看见了的,可她并没有展露出平静以外的反应。只是安静的仰望着坐于主位上的男人,眼神里星星点点闪烁着星辉。
她在等待着,等待眼前这位她最信任的人,给她答案。
无论那答案为何,她都不想再成为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了。
良久,以墨才无奈一笑。他换了个舒服轻松的坐姿,开口道:“我是以墨神君,以墨神君亦是吾。”
那后半句陡然空灵起来的声音,令花瑛瞳孔一缩。
她紧盯着以墨的双眼,亲眼看着那原本圆润的瞳孔逐渐聚拢变成竖纹。
花瑛见状顿时明白了什么,声音微不可查的沙哑道:“你,究竟是谁?”
以墨:“瑛儿放心,吾并非夺舍。自始至终‘以墨’唯吾一人罢了。”
他有些怅然的望向虚空,有些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喉咙攒动几次后才轻声说道:“大概要从千年前的神魔大战说起吧。吾是最后一位获得神位的妖族,也曾统领众妖对抗过魔族。可是当大战结束,众神都陨落后吾才发现,自己竟成了唯一活下来的神族。”
以墨的声音似流水般娓娓道来:“那时的吾,迷茫了整整百年,直至魔族封印有异,才察觉到天道那若有若无的恶意。”
“魔族源自世间恶意,无止无境。是不可能仅凭封印就将其杀死的。”
以墨回忆着:“可吾的能力有限,也断无可能永久维持魔族封印。可当年神族封印时所用的阵法,唯有拥有神位的人,才有资格用自身灵力去维系。自那时起,吾便开始寻找灵力强盛之人,引导他拜于吾门下,由吾传授他神族密法。最初的昆仑派和以墨一脉便是这样建成的。”
一声叹息落下:“可好景不长,大约230年后,魔族当年残存的一小股势力竟借由人族动荡,一举吸纳众多魔修。其中不乏比肩当年魔尊实力的人物,而吾那时已独立支撑封印太久,灵力枯竭,险些让他们破掉封印。”
“那时,吾座下已有一名,无论是实力还是灵力都堪比神君位的弟子。于是我动了传位的念头,将自己的神君之位传给了他,由他继续维持封印。不料,传位仪式很是顺利,可吾并没能羽化。”
花瑛:“您是怎么——”
以墨知道她要问什么,打断道“神君位到了那名弟子身上后,竟依旧显现出吾的徽记没有丝毫变化。”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眉心的神徽,继续道:“原本神君位移,当是前者羽化消散,后者承继为新神。可不知为何天道并不承认那人,只将维持封印的权限交给了他。而吾,则退化成孩童的模样,继续成长。”
“那段时间吾研究了许多,却也只能模糊的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升仙的通道已经被迫关上了。此后哪怕再有像那名弟子般出众潜质的人出现,也不会再有新的神君降临世间了。”
他有些感叹道:“‘以墨神君’成了名符其实的最后的神位。自那时起,吾便开始在‘以墨神君’座下以大弟子的身份继续生活,直到,那人耗尽毕生灵力后神位回归,再继续以以墨神君的身份继续维持封印。”
“如此轮回几次后,吾发现。众人正逐渐忘记那些接手过神位之人的名讳,在最后一个有着其记忆的人也寿终后,历史上只会留下‘以墨神君几几年卒’的记录。”
花瑛:“……”
她整理好心情,哑声问道:“师尊他……也是如此?是你的弟子,也是你的师尊?”
以墨颔首:“不错,凌阳,他抛弃了自己的名讳,在任以墨时,令外界以为自上届吾开始,就不曾换过代。他这么做为的不单单是守护封印这一件事情,还有稳定时局人心,令魔族不敢起势。”
以墨继续道:“那时先遇上了大天灾,人族妖族皆是哀鸿遍野。后来人族动乱,人/妖两族大战,这些事归结缘由,皆有魔族行动的影子。若那时再让魔族得知‘以墨’换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哪怕妖族向昆仑求救,你都没有站出来,去阻止那场战争?”花瑛的声音难得大了些,她打断以墨的话,神色间有痛苦之意一闪而过。
以墨看得清楚,他的神色亦有些哀伤。他闭上眼睛,淡淡的点了一下头,静默片刻后才继续道:“所以瑛儿,这个答案你可还满意?”
花瑛:“……”
这些答案无论是哪一条放在外界都会引来骚动,可却没能令花瑛产生多少惊讶。人/妖大战中昆仑的选择,虽出乎了她的意料,究其根本她也可以理解以墨的抉择。
这些事放置如今,只不过能解释大多数起因罢了,是以花瑛只沉默片刻,将这些消息都消化掉后,平心静气的问了一嘴:“那我应给称您为神君?还是大师兄?”
以墨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恢复道平日里温柔的模样,温声道:“你是我带回来,我养大的,自然是师兄非神君了。”
花瑛颔首。
没有对他的调侃做出什么回应,毕竟是他自己说的是“师兄”。而她自小就没有尊兄这个美德,于是只淡淡的表示了一个“好”就没有下文了。
良久后,花瑛像是做了什么决心一般,又开口问道:“第二个问题,你、或者说你们,究竟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她问出这问题时,声音不似第一个那般轻松。细听之下竟是带了颤抖之音,神色更是痛苦难耐,仿佛只是问出这个问题,就似是在割她的血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