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芽看中了一间青龙大街上靠近静灵池的铺子。
出了铺子往东走一刻钟就是静灵池,距离其他街区上的客人也还算近。铺子旁边都是卖零食点心的,相对于生鲜和熟食来说,气味没那么大,店前的公共空地也还算干净。除了这些,这间铺子还比周围的铺子多个小阁楼。阁楼当住房就太狭小了,但要是当工作间倒是私密性不错。
铺子位置很合适,就是房主狮子大开口,要8两的月租。
“这也太贵了……”
甄奇捂着嘴巴,被灰尘呛着了。
“夫人您久居家中自然不知道行情。”
房主拈了一下胡须,阴阳怪气地乜了甄奇一样。
米芽当即翻了个白眼,挡在甄奇面前直面着难相处的房主。她没好气地指着店里呛人的灰尘和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就开始回怼。
“您这未免也太离谱了,我们家夫人可是打听过了,隔壁的铺子月租最高的也不过5两。您看看这一寸厚的灰,您再看看这乱七八糟的杂物!我们重新打扫装修不要钱的啊?”
米芽步步紧逼,高大的身躯给了咄咄逼人的房主不少压力。他的气焰销下去,消了拿捏米芽这个异乡人的念头,又换上笑脸来,跟米芽来回扯皮。
米芽磨破了嘴皮子,最后双方都妥协了一部分,签下了店家付官方的契金,月租四两八钱,一次性付清一年租金的合同。等到官方那正式过了契,房主就带着热乎着的租金,拍拍屁股跑了,留了一屋的狼藉给米芽她们打扫。
米芽无奈地瞧着脏乱的室内,欲哭无泪。
所以她到底是有多倒霉才会总是接手乱七八糟的店铺。
抱怨归抱怨,米芽很快就撸起袖子,跟甄奇两人打扫起来。知道她们今天终于定下来了铺面,孙老头提前打烊,带着念香来给他俩帮忙。
米芽之前就画好了屋内的大致陈设图,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零件,只是还不确定找哪里的工匠能做出来。她希望工匠能足够可靠,工钱最好也别高得太离谱。
知道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匠,孙老头来的时候带了块薄木片,上面写着一个地址。那位置比较偏,虽说还在青龙街区里,但已经很接近北边的郊区了。
“我战友说这人手艺不错,也受过他的恩惠,你去找这人八成能行。”
米芽谢过孙老头,刚打扫完就飞奔出去找人了,饭都来不及吃。等到了木片上写的地址,米芽抬头就瞧见这家屋子大门上刻了“程木匠”三个字。门露出一条缝,露出来的却是一个瘦弱的年轻瘸腿男人。他拄着拐杖,有些警惕地看向了米芽。
米芽说明了缘由,自称程木匠的男人才放松下来,请她进门。
“请坐,没什么好茶水招待,这梨子水还算可口。”
程木匠熟练地单手斟茶,米芽赶紧上前接过。
程家是个比孙家大杂院还要大上许多的一个标准四合院,但却荒芜得厉害。孙家好歹种了两棵枣树,养了一缸鱼,这程家却只有墙缝里的野草显出一点绿意,庭院里堆满了各种七零八碎的木材。
米芽喝着梨子水,程木匠沉默地仔细研究着她给的图纸。普通的货柜和桌子都还好说,但米芽画的那些零件程木匠则看不出来是用来做什么的。二人仔细商量了许久的细节,程木匠才点点头,着手做起来。
米芽环顾四周,只听得到尖锐的金属剐蹭木屑的声音,这在偌大的庭院中单调得出奇。这个院子里常住的人似乎只有程木匠一个人。
暮色四合,程木匠叫米芽挑起灯笼,他趁着夜色打磨完了基础的零件。米芽迫不及待地按着自己的记忆,将它们都一一组装起来。
这像是一个薄而扁的木箱子,打开后可以平摊开来。米芽又装好木制的滚筒,在放好的台面上试着滚动了一下。大致就是当初她做手工作业的手感,但具体生产力怎么样,还得拿回去慢慢调试。
米芽谢过程木匠,问起价钱来。程木匠不在乎地拍拍手,拄上拐杖站起身,衣袍上的木屑纷纷抖落下来。
“这个50文便好。桌椅我明日再做,那些就到时候再给吧。请替我给罗老爷子问个好。”
米芽倒是有些惊讶,不管怎么说50文远低于市价了。她虽说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砍价,但也没想砍这么狠。
“我因为要开店所以这个的制作方法现在还需要保密,后面也还想跟你有更多的合作。你按正常价格收费就好,不必太宽待我,罗老爷子介绍我来也不想让你太吃亏。”
米芽说得诚恳,但程木匠的表情却没什么改变。
“啊,”他沉吟了一下,“那你给60文吧。”
米芽一脸不解,怀疑对方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
程木匠也觉得没太说清楚,又补充了几句。
“我平日里的收费标准就是这样的,并不是在宽待你。我守着这个房子做木匠,不是为了挣多少钱,只是为了活着。”
米芽更疑惑了。
“一般说‘为了活着’不都是用来解释为什么辛苦工作的吗?”
“是嘛,”程木匠的脸上无喜无悲,他送着米芽出门,“可我觉得,活着就只是活着而已。”
米芽看着他合上了大门,抱着木箱子往回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在琢磨着他最后的话,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刚进青龙大街没多久,米芽就能感受到花街的热闹。好在大杂院不在主街上,米芽折进巷子里,七拐八拐进了槐花胡同,安静了不少。她听着自己的鞋底轻轻扣在青石板上的闷响,遥遥地望见大杂院门口的黄灯笼。
“站住!”
孙老头的声音划过米芽的耳朵,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