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
不然还能怎样?
“你,明日一早就去向公主殿下请辞,说你担不起这个责任。趁着这件事还没有传出去,以后到出嫁之前,你一步也不许跨出这个家!我太惯着你了,才让你这样无法无天!”
冉玲珑猛然抬起充血的双眼,直盯着床榻上的冉侍中。
“你还敢瞪着我!”
冉侍中怒火中烧。
冉玲珑的身体条件反射地猛抖了一下。
从小到大,冉玲珑都没有被父亲真正打过。但她清楚地明白,比起经常被胖揍的一顿冉檐飞,她对父亲的恐惧并不会少。
每当他们偏离了既定的航道时,面对着他们的就不再是那个谨小慎微、沉稳愁苦的父亲,而是一头只会宣泄情绪和狂怒咆哮的暴躁野兽。
冉玲珑无比地憎恨着刻在自己心底的、那无法被轻易抹去的恐惧。但她强迫着孱弱的自己抬起头,直面着恐惧本身。
“如果是冉檐飞被公主选中进组,你会说他抛头露面有辱门楣吗?”
冉侍中一下子被噎住了,但还是极力反驳。
“他是男人,你们两个怎么能一概而论?”
“怎么不一样?我难道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吗?难道只有男人才是人,女人就不配为人吗?为什么只限定我嫁得好才算是不辱使命,而我被公主特别封为女官就成了耻辱?”
冉玲珑不停歇的质问让冉侍中无处反驳。他一连说了几个“你”,最后却只能色厉内荏地拿辈分压人。
“你就这么跟父亲说话?你个不孝女!你明日必须去请辞!”
冉玲珑气得抛开了理智,她大步走到床榻前,俯视着病态而癫狂的老父亲。
“冉侍中,你有什么权力命令我去请辞?你只是和我共事的官员,又不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们都是公主手下的人,你若是看不惯我,只管去找公主投诉。只要公主不叫我走,我就偏要当定这个工部女官了,因为我知道,我鸣龙居士就是值得!”
冉玲珑说完就拂袖离去。跨出门,两行清泪还是淌下来。她揩干脸,继续大步向前走,一次也没有回头。
冉侍中披头散发地窝在床榻上,一边凄厉地哭嚎,一边使劲儿捶床。
“哎呀,哎呀——”
冉檐飞站在隔间,沉默了良久,没有进去安慰父亲,也没有跑出去追赶姐姐。他长叹了一口气,往后院熬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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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茶坊二楼的雅间里,名门闺秀们拈起花糕,开着茶话会。
“哎,我听说公主招了个女官进工部。罗二,你家有工部任职的,你说是不是?”
吴曼娘拿帕子捂着嘴,但照样眉飞色舞,一副兴奋样子怎么都藏不住。
被叫到的内秀罗二小姐点了点头。
“那是工部冉侍中的小女儿,冉玲珑。她从小就是工程一科的才女,连尚书大人都赞不绝口。听说公主是因为她出的《工程要义》一书而赏识她的。”
其余闺秀们都惊叹起来。
“女官不是只管后宫起居的吗?怎么还能进前朝任职啊?”
“嘁,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吴曼娘喂了问话的人一块点心,豪情万丈地说道,“现在有公主垂帘听政,自然肯给女人们机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好叫公主也注意到我们的能耐!”
“那我们怎么才能抓住这个机会啊?”
大家齐齐看向吴曼娘,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期待。
“那当然是效仿冉玲珑。”
吴曼娘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
“我们也要著书立说,好叫世人看看女子的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