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内,徐妙杏利落地帮金思巧换了腿脚上的纱布,金思巧都没感受到多少疼痛。
天已经亮了,徐妙杏关上窗户,小声叫丈夫先去坐诊,自己给金思巧送了瘦肉米粥来。
“这是我女儿出嫁前的闺房,前院的病人不会到这里来。你可以放心在这里养伤。”
金思巧呆呆地点头,补了一句“多谢”。
“诊金过段日子我会送过来的。”
金思巧望向窗子的缝隙,那边是吴曼娘离去的方向。
“跟你一起的那个姑娘已经给了,不过她一早就出去了,说是不用等她吃午饭。”
徐妙杏收拾好换下来的纱布,端着盘子出去了。
金思巧仍旧魂不守舍。
其实应该她自己去才对的,但是她却把这样的包袱扔给了曼娘。她闭上了眼,将头埋进被子里。
衙门里,吴曼娘被好茶招待着,然而那笑呵呵的县令就是不松口。
“为什么我不能告?我都说了她确实是腿脚不方便,真的不能灵活变通一下吗?”
县令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让吴曼娘别着急。
“你既不是苦主本人,又不是苦主的直系亲属,你站在什么立场上替她申冤呢?再说了,她知道你过来状告兵部陈郎中的事情吗?要状告必然要开堂审理,当然也有百姓围观,当众陈述那样的经历等同于当众被脱光了羞辱,都那样了还怎么找如意郎君?不可能啦!还有就是,你能确保她不会后悔吗?你就不怕她后悔了埋怨你吗?”
吴曼娘听得晕乎乎的,觉得脑子里面绕得慌。然而她又是个直肠子,不想拐弯抹角的。所以,她干脆甩开了县令的那套话术,还是坚持自己最初过来的目的。
“您就一句话吧,到底给不给开堂审理?”
县令又打了几回太极,然而吴曼娘跟没听懂似的,就是认死理地要坚持状告兵部陈洁英,怎么也带不偏。县令见吴曼娘油盐不进,只好尿遁,没多久侍从便说县令大人要忙,将吴曼娘给赶出去了。
然而县令实际上还在书房里舒舒服服地小憩。他歪在躺椅上,慢慢地摇晃,时不时伸出红萝卜般的指头去逗弄笼子里的画眉鸟。鸟儿对他不屑一顾,可他却乐此不疲。
“大人,咱们就真不管那礼部侍郎家的千金啦?”
师爷在一旁还是有些心虚,他可是听说过这位千金的诸多光辉事迹的。
礼部的吴侍郎本人就是个不着调的,喜爱武术,却当了文官,于是便把自己的女儿当男儿培养,还给她请了少见的女武打师傅。吴曼娘不负他的期望,成了书香门第出来的虎女,经常在大街上见义勇为,包括但不限于抓扒手、痛打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子、以及喝止强买强卖的地痞流氓……
“管她干什么,又不是她被人玷污了,吴侍郎找不到咱头上。她的朋友那也是个世家女,这么多年没爆出来说明人家就不想走漏风声,咱们要是接下来了她的状纸,那才是死到临头啰!”
县令喂着鸟,两三句话道清楚了利害关系。
师爷恍然大悟,忙说:“还是县令高明!”
县令嘬嘴一笑,瞥了师爷一眼。
“你还跟我有得学呢……”
衙门外,吴曼娘气得跺脚,然而门房死活不开门让她进去。她几度尝试还是无果,便在原地快速地走来走去,思考起别的法子来。
“县衙不行……到隔壁县衙去?不行,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哪里,我们到底能去哪里?”
吴曼娘本来扎着头嘟嘟囔囔着,忽然抬起了头。
“只有那里了!”
吴曼娘想清楚之后就马上行动。门房隔着缝瞧见她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吴曼娘拦下一辆相识人的马车,问了一下对方的去处,就赶紧爬上了车。
“我也要去皇宫附近,带我一程!得快!越快越好!”
对方觉得她奇奇怪怪的,但转念一想,吴曼娘奇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便不再多想只是照做。车厢内的主人一发话,马车就快速向着北方奔驰而去。
皇宫内,早朝已经到了尾声。
公主专门说了火灾后的空地上要建大型学校,明里暗里想让满朝文武有钱的捐钱,没钱的出人。
吴侍郎平生最怕麻烦二字,想着家里也不缺这点钱,便乐呵呵地表示一定按时奉上钱财,帮助学校的修建。除此之外,他还可以发动自己的门生们去做那个“实□□很是满意,还夸赞了他两句。不过这样的话,吴侍郎只是笑眯眯地听着,实际上声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然而朝廷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吴侍郎这么慷慨,有的官员仗着资历老,非要跟公主对着干。公主要是处罚他,就只能落得个坏名声。但其实吴侍郎私心以为,公主并不在意所谓的名声。
“士子品性高洁,应处清净之地。那等烟花柳巷之地,怎配建造最为圣洁的学校!恕老臣直言,公主莫不是在折辱天下世人?”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都齐齐地看向了公主,看着她要如何收场。
公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带着若隐若现的嘲讽。
“冯阁老如今资历最老,想必知道现在的京城南区在前朝是什么样的吧?”
公主不答反问。
冯阁老微微仰起头,有些得意。
“自然是前朝的凤凰台,那是召集天下能人志士之地。”
公主一笑,点了点头。
“是。前朝昏君荒淫无道,在凤凰台上设酒池肉林。方玉的勇士攻入凤凰台,歼灭敌人,当时可是流血漂橹。等血迹渗下去了,烂肉腐化了,尸骨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