齑粉了,人们又回到了那里,建立起了一座座书院。”
冯阁老一下子哽住了,脸涨得通红,却又说不出话来。他说过的话,最终扎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吴侍郎想要偷笑,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好拿笏板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冯阁老一时忘记了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您年事已高。您既然先前已经多次告老还乡,本宫也不愿您多操劳,您也可以按着自己诗里写的那样‘归入渺渺乡’了。”
公主笑得温柔可亲,冯阁老却觉得遍体生寒。
前段时间阁老们为了给公主一个下马威,就纷纷请辞。但谁都知道这只是在施加压力,而非真的要辞官。一般到了这个地步,上位者都会放低姿态请阁老们回到位置上,将请辞书留中不发。公主先前也是这么做的,谁知道她突然当朝装傻,爆了这么大一个雷。
冯阁老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谁人没写过几首怀念故乡田园风光的诗?但又有几人是正儿八经地要离开京城这个权力中心跑回去?装风雅装清高就真的只是装装而已,听者怎么还当真呢?
可别逗了!
好不容易把首辅熬走了,冯阁老以为自己要出头了,谁知道被公主给杀鸡儆猴了。另外两个阁老心怀鬼胎,自然不帮他说话,还暗自庆幸自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冯阁老一边在心里暗骂那两个龟儿子,一边老泪纵横地跪在地上谢主隆恩。
公主坐在高位上,冷眼将底下人的神情瞧得一清二楚。隐隐约约地,她似乎听见了鼓声。
宫内没有举行仪式,自然不会有乐人来敲鼓。那么现在响的就只有那一面鼓,那面已经十几年未曾响起的闻冤鼓。
原本准备退朝的公主忽然起身,满朝文武也惊诧地向着鼓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谁人在击鼓?”
公主一出声,就有候着的太监飞快地向着外面跑去。太监带着一个不算高大的人赶回来。吴侍郎原本只是在看热闹,眼看着那冤主越来越近,他忽然认出来了自己的女儿,双脚不听使唤地就跑了上去。
“囡囡!你怎么了?让爹瞧瞧,谁欺负你了?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
吴侍郎着急忙慌地蹲下来,声音发颤,老泪几乎都要飙出来。
他家曼娘都敲闻冤鼓了,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这个当爹的,一定得给她撑住。
“爹,不是我,我没事,我是帮别人鸣冤,你别拦着我。”
吴曼娘将自家泪点极低的老父亲扶起来,就要大步向前,却马上被拽住了。
吴侍郎瞬间觉得放心了,可又着急起来。他生怕自家这个一根筋的憨女儿被人给忽悠了瘸了。
“不是你的事你这么上心干什么?再说了,敲闻冤鼓可不是儿戏,乱敲可是要打板子的!你别乱说话,有事都是爹揽着,你跟公主见个礼就赶紧回去!”
吴曼娘注视着吴侍郎的眼睛,她的神情里满是失望。
“是你教我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的力量很小,我现在只能帮我身边的人。如果我明明能为她们做些什么,却因为自私没有去做,我一生都不会安宁。”
吴侍郎被那份失望贯穿了,整个人又是愧疚,又是担忧,一双手伸出来又蜷缩回去,来回往复,不知如何是好。
“爹后悔了,爹不该跟你个女孩子讲这些没用的,你跟爹回去好不好?爹求你了……”
吴曼娘皱着眉头。
“为什么又要说这种话?为什么要擅自给我教育又擅自否定我?为什么给我希望又让我因失望而痛苦愤怒!”
吴曼娘挣脱开来,这次没有再停下脚步。她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进入了朝堂,成为了在场的第二个女人。
“不必多礼,你有何冤情但说无妨。”
公主抬手,示意她站起来。
吴曼娘不卑不亢地大声鸣冤。
“民女吴曼娘为挚友金思巧鸣冤,我们要状告兵部郎中陈洁英猥|亵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