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大街,袁家院子门前。
袁心慈伸手撅腚,刚点燃引子就撒开腿跑。噼里啪啦的大红鞭炮鬼火冒,直撵着他奔出去一大截。
等鞭炮一放完,伺机而动的孩子们就赶紧扑上去,捡拾起还饱满着的小鞭炮揣进兜里,准备攒着等自己高兴的时候再放一通。
“开席啰——”
袁心慈薅了一把挂满了炮仗纸的头发,中气十足地嚎了一嗓子。来吃席的家长们赶紧拽起还玩着的孩子,在张张圆桌前坐下。
做兼职的女校学生们端着一盘盘丰盛的菜肴,送到了各个桌上。
“小心烫嘞——”
甄奇推着上菜的推车,在桌边停下。她戴着厚厚的防烫手套,稳稳地端起一大盆鲜艳喷香的水煮鱼。嗅着红油香,宾客们口齿生津,巴望着她一撒手,就将筷子伸向了鱼肉。
甄奇再一转身,又端上了一盆冰糖肘子。猪皮颤巍巍的,想必一吮就化。肘子的表面泛着一层诱人的糖色,令人食指大动。
甄奇刚清完推车上的菜,各个饭桌上的宾客就已经吃得热火朝天了。她推着推车走过荫凉的游廊,刚到后厨跟前就被热辣的油香给呛了一下。
“最后两盆了,等会儿我拿过去吧,你们先去吃饭,袁大厨给你们留了一桌。”
米芽熟练地收拾着水煮鱼,抬头对几个女学生说着。她们一大早就来帮忙,这会儿也饿得不行了,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女学生们刚走,袁心宽炒完了临时加的地三鲜,就先端到前面去了。孙老头帮着米芽装菜,刚收拾好,本该在前面接受众人祝福的袁心静却突然走了过来。
米芽瞅了他一眼,觉得奇怪。
“前边菜不够吗?”
袁心静摇了摇头,好像有话要说。孙老头没说话,自己先推着推车走了。
米芽摘掉围裙,等着袁心静说话。她下意识地闻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果然全是辣油和酸菜的味道。
看来今天回去得搓个大澡才行。
“等会儿散席了,你能留一下吗?我有话一定要告诉你。”
袁心静面色苍白,就连唇色也浅得吓人,一副心事重重的病样。
“现在说不行吗?散席得到晚上去了。”
袁心静摇了摇头,这次格外坚决。
“说来话长。”
米芽不再多说,干脆地应下来。她实在想不到袁心静有什么需要郑重其事地跟她说的。
异能教辅的版权费已经结清了,难道说袁心静最近缺钱想要再拿点版权费?据说他主动把自家院子重新装修了一遍,还添置了不少高端家具,应当花了不少钱。或者说他还什么别的难言之隐?
米芽猜不准,还是决定先做好眼前事。
“我先去吃饭,你吃好没?要不要再给你留点菜?”
袁心静摇头。
米芽不管他了,听从肠鸣肚叫的召唤,大步往前跑。可没跑几步,她就忽然听见身后的袁心静大声喊了一句“哈加依”。
米芽猛地顿住,难以置信地回头。
“你,你叫我什么?”
袁心静站在阴影里,和游廊另一端的米芽遥遥相望。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太多难以言明的消息已经在无言中完成了交换。
“哈加依”是西幻位面中“店长”的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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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的皇菊开得正盛,硕大的金黄色花朵保持着盛开的样子,在凛冽的秋风中兀自喷薄着最后的生命力。
年轻鲜妍的姑娘们穿梭其中,却丝毫不在意风景,心里只惦记着进宫前家里的种种嘱托。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成为家族的助力。”
带路的公公拿一些云里雾里的话敲打着她们,她们就恭敬地递上锦囊,更加谦卑谨慎起来。公公揣了满怀,心中暗喜,却不表现出来,只“无意”间透露出些微小皇帝和公主的偏好。
各大世家的贵女们恨不得竖起耳朵听,然而路途太短,公公没来得及说太多,众人就已经到了举办菊花宴的轩榭。丰王妃和公主坐在中间,让姑娘们免礼坐下。
宫人们不多时就端来了花糕、花茶和刚蒸好的肥蟹。为着不让姑娘们脏了手,宫女们都跪在桌案旁,拿着小银勺将蟹黄和蟹肉剔出来。姑娘们就着精致的盘子,小口小口地吃着。
丰王妃足够健谈,没几句就逗得在场的女孩子都笑起来。黎安也微笑着看着她,闲适地斜靠在桌案边,半点被逼迫参加宴会的样子都没有,反倒显得很是享受。
丰王妃偷偷瞧了公主一眼,心里松了一口气。
都说这个幸安公主格外难缠,她倒觉得就是个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年轻女子。
丰王妃下意识地溜了一眼公主的华服。这样描龙绣凤的精细衣服她不是没钱置办,奈何等级规制在头顶压着,她不敢冒逾矩的风险。但很快她就不用再在乎那些劳什子了,她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人物。
“公主,妾身听闻西山的老人最擅长酿造使人长寿的菊花酒,特意去求了一壶献给公主,祝愿公主芳龄永驻。”
“哦,竟有这样神奇的功效?”
黎安装出很感兴趣地样子,抬头盯着宫人捧上来一壶酒。
丰王妃殷勤地向黎安斟酒。
黎安笑着接过杯子,道:“这等佳酿怎能独享?丰王妃也当品评一二。”
丰王妃干笑了两声,尝试了一下,见推脱不过,也只好捧起酒杯来,浅抿了一两口。
黎安趁着这时间将右手小指沾进酒水里,小指头很快变了色。颜色比较浅,看来他们还没蠢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