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就从其中穿堂而过,激得她血液逆流。
进了红柳林,叶五在原地踱步,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她皱着眉头,忽然听到声音。
“丫…丫头……救救我!”
一抬头,就是父亲那张不成人样的肿脸。他被人提溜着后脖颈,几乎是半跪在地上,像引颈待戮的野鸭。而他身后出现了七八个透着匪气的青年男人,他们正直勾勾地上下打量着叶五,似乎在算她这一身肉到底够多少斤两。
叶五小腿肚子发软,哆嗦着要跑,却被大跨步跑出来的男人一把擒住。
“跑什么?”
男人的嗤笑叫叶五心里发毛。
他蹲下来,锋利的眉眼带着邪气,凑得离叶五很近,让她不自觉地后退。
这个人很危险。
与生俱来的本能叫汗毛倒立的叶五赶快逃跑。然而她因为过于恐惧,动都动不了。
男人伸手在她身上摸索,对她的颤抖熟视无睹。领口被扯得大敞开,露出一片肌肤,剩下的男人贪婪地看过来。男人掏出内兜的银钱,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就这么点?”
男人阴沉地走到叶父面前,抬脚就猛踹了他胸窝一下,叫他两眼一翻,差点撅过去。
“不不……不……肯定还有,我打听过了!那个氏族有人在草市和南国做生意,赚了好多钱!丫头现在跟那家住得近,肯定还有钱,肯定还有!大王信我!”
男人像团烂泥般摇摇晃晃地支起来,膝行到司瑞面前,抱着他的腿,一个劲儿地大喊。叶五瞧着他,心生憎恶。
司瑞踹开他的脏手,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脸上的惊恐,决定再相信他一回。
司瑞本以为趁机上位后可以过上富贵日子,谁知道上任大王是个蛀虫,早就把族库里的好东西挥霍一空,连冬日的口粮都没剩下多少。拿不出足够的好处,底下的人都在蠢蠢欲动。
一些关于他来位不正的流言传出来,他暴戾镇压了始作俑者,总算给手下人收了收心。但长此以往不是办法,为了防止哗变,他又带着杂兵们重操旧业,劫掠附近草原部落。
临时抓到的这个男人是个软骨头,没怎么逼问,就一股脑都说了。这才让他们一行人都跟过来,见见她那再嫁给草原人的女儿。
“奶\子不错,就是怀孕了,肚子难看死了。”
腆着肚子的杂兵吹了声口哨,直勾勾地盯着叶五已经整理好的领口,仿佛要用视线将那布料撕碎,尽情□□一番。一旁的杂兵们都嘻嘻哈哈地□□起来。
男人勾起唇角,又回到了叶五身边。他摸出一小包药粉,塞进叶五颤抖着的手心。
“你放心,我们只要钱。你把药粉到饭里。这个起效慢,只会让他们晚上睡得熟些,什么动静都察觉不到。我们晚上拿了钱就走,第二天他们只会发现有盗贼,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你继续跟你丈夫过日子,我们回去好好过完这个冬天,岂不是双赢?”
叶五在心里骂狗屁。但她躲闪着司瑞探究的目光,不敢说话。
司瑞摸了摸她的脸,没怎么用力。但是叶五总觉得他马上要甩下来一记巴掌。
她闭上了眼睛,准备咬牙撑下来。她向来擅长忍受这些。
然而司瑞什么也没有对她做。
他回头使了个眼神,手下便心领神会地卸了叶父的一条胳膊。因为被捂住了嘴,叶父只发出来了闷闷的嘶号。血泪从他痉挛的身上迸散出来。
叶五蓦然睁眼,眼前的景象叫她作呕起来。
司瑞假惺惺地帮她拍背,左手摊开,露出一个粗银镯子,上面只有过时的粗糙花纹。那是她母亲最珍惜的镯子,向来都是她贴身戴着的。
司瑞凑到她身边,如恶魔在同她耳语。
“你那母亲身体不好,若是也被卸掉一条胳膊,你觉得她最多能撑几天呢?”
司瑞说完,就退后,好让叶五瞧见自己带着笑的脸。
他捏紧了叶五的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帮握她紧了那包药粉,还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鼓励。
叶五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锋利的斧头从中劈开,七魂六魄都散逸出去,冷眼瞧着豺狼啃食自己的半边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