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被摔在木墙上。
结合起不久前在神剑幻境中发生的事,楼徵要探她的伤势,伶舟月却将她拉到身后。
阿羽就算再怎么迟钝都该反应过来了。
阿羽的腰被他捏的很疼。
莫名的恼怒如一团火升腾而起,哥哥是她的亲人,在雷雨天为她弹琴,背着她走街串巷只为找巷子角落里的酱饼,陪伴着她长大,哪怕她身上并没有流着楼家的血,楼徵也永远是她的好哥哥。
然而,伶舟月却……
她并不会因为伶舟月对她的心思而感到独属于情窦初开的少女的欣喜,反而隐隐感到失望,乃至于厌恶。
可伶舟月和她不一样,阿羽是世家教养而出的娇滴滴的贵女,是如此的善良、正直、赤诚,而他是看尽了这世间险恶、又被施加了诸多险恶的死囚。
伶舟月不会觉得他哪里做错了。
他的手挪到阿羽腰后,往上一托,阿羽就跟他靠得极近,阿羽推他:“你放开我!”
伶舟月不放,她又挣扎,发间的钗环落地,发出“哐哐”的响声。
她的头发披散下来,如瀑布如绸缎。
这让伶舟月的手掌变得滚烫。
他道:“子时,你在我房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伶舟月的眼神一点点变得病态,嘴角竟然微微扬起,他面上几乎全是占有的愉悦。
这模样在阿羽眼中却显得尤其骇人,她又觉得可憎,身侧手捏紧了拳头,身子微颤,伶舟月要俯下身,阿羽却是一耳光扇在了他脸上!
“啪”的一声响。
时间似乎凝滞了。
伶舟月的头偏向一边,没有侧回来。
手上的力道却是松开了。
阿羽退出几步,因怒而颤抖道:“伶舟月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却久久地立在那里,沉默着,像是没有听见阿羽的话。
阿羽心里似堵了团棉花,泪水不知怎么的夺眶而出,她不去看伶舟月,钗环也不捡,匆匆往门口跑,就这么打算披头散发地走,临到门,却听见叩门声。
“剑圣可在?方才我听见房中异动,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楼徵的声音。
“剑圣,剑圣?”
阿羽一咬牙,打算径直开门解释清楚,伶舟月已答道:“无妨,只是不慎弄倒了书架。”
门外人听他语气无异,便道:“既然如此,楼徵再不叨扰了。”刚要抬步,又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小妹年纪尚浅,性情顽劣,日后恐怕常要为难剑圣,剑圣既作为小妹的师尊,还请行师尊之实,教导小妹,我楼家上下定当感激不尽。”
表面听着哥哥托师父好好照顾妹妹,实际上却是在暗暗提醒伶舟月不要逾越师徒这层关系。
毕竟,剑圣作为师尊是好,但作为道侣,并非良配。
楼徵这么认为,想必楼家也是这么认为。
更何况楼徵知道他的过去。
楼徵走了。
说不清的滋味让阿羽的眼泪掉得更急,她方才一直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嘴唇都破了皮,渗出血珠。
伶舟月仍旧没有说话。
等到楼徵的脚步彻底远了,阿羽方推开门溜了出去。
头也不回。
伶舟月身侧的手紧紧捏着,蜿蜒的青筋在冷白的肌肤上显得尤其明显,闭着眼,深深吸气。
阿羽厌恶他,他也厌恶自己。
伶舟月弯腰捡起她掉落的钗环,上面有她发间淡淡的馨香,他想起她方才一次也没有回头,手捂着心口,呼吸也急促,眼里爬上血丝。
竟然久久难以平复。
-
江家。
江无染跪地行礼,两手交叠于胸前的礼,他却有一条手臂僵硬地垂落下来。
“家主,属下谨记您的教诲,在神剑幻境中这两年调查遍了十四州,包括一些世家大族,仍旧无法查明弑神丝究竟是因何人而变色。只晓得那人修为极其高深,习惯于用剑。”
“整个十四州习惯于用剑且修为到如此地步的,不出五人,而与鬼州有过交集的,只有扶苏山方惜正和伶舟月。”
“那两人行踪不定,难以接近,又鲜少在宴会等场合露面,且扶苏山前有护山大阵,即便是在神剑编织的幻境,属下用了各种方法都无法进入,更遑论在现实空间。”
江天也不说话,坐在高处,带着扳指的手随意地拨弄着旁边香炉里的堆堆香灰,那是坐惯了高位之人浑然天成的威严。
“请家主降罪。”
江天终于将视线落在下面人的身上,不急不缓开口:“无染,我待你如何?”
“自然是极好。若不是家主当年从悬崖边将我带回江家,恐怕我江无染早就葬身荒郊,您于我有恩。”
一颗豆大的汗珠从江无染额头滚落。
江无染是无父无母之人,自小与狗抢食,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盗匪,作为亡命之徒,自然无恶不作,但也始终无法逾越山匪的大当家,他看人眼色行事,当家的要他杀谁他就杀谁,当家的醉了酒要他跪在地上张嘴当夜壶,他也照做。
后来凌霜道人手下的一路游侠追杀,江无染坠落山崖,重伤昏迷,又遇见了江天。
“你的手臂,我会遣人尽力治疗。”
江无染道:“家主的心意,属下谨记在心,属下愿留着这条手臂,以此警醒自己,一日不找到神物转世,我江无染便一日是残废之人。”
“神剑择主了?”
“回家主,正是,神剑择的主乃是楼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