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方才还在想,怎么接近伶舟月。
现下倒好,芙蕖直接将伶舟月送上门了,她倒是省去了不少事。
阿羽恭敬笑道:“贱婢见过魔主。”
但她其实也拿不准,伶舟月会不会将她认出来。
还有,他既然会因用楼家的香料而迁怒芙蕖,怎么就不会因玉瑟和自己身形年岁都相似而杀掉玉瑟呢?
信使睁圆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这女妖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伶舟月站起身,往下走,他落下的长长的阴影在地上移动。
他的视线没从阿羽身上移开,阿羽也笑着面对他。
他走到她跟前的这段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停住脚步:“站起来。”
阿羽照做。
月光恰巧照在阿羽面上,不,是玉瑟的面上,泛出皎洁莹亮的光。她穿得少,露在外面的肌肤在寒风中有些颤抖。
伶舟月的眼幽黑如墨,看不出情绪。他只是用视线攫着她,来自于魔主的威压足以让她喘不过气。
若因为那香料而生气,对芙蕖是那恨欲杀之的反应,对她这反应如此平静,似乎有些奇怪了。
哪里有魔主为了一个婢女亲自走下魔座的?
阿羽觉得,他对玉瑟这身体,有几分好感。
阿羽见势头好,立即提溜着嗓子道:“婢仰慕魔主多年,魔主尊名在外,乃是人中翘楚魔中至尊,轩然霞举英姿盖世,婢每每思汝,必当时辗转反侧,整整三日三夜不得入眠,而今三生有幸得见魔主,惊鸿一瞥,实在深得我心……”
她一边觑着伶舟月,只见他仍旧静静站着,听她的鬼话,竟然也没有要打断。
而周遭的婢女,有人看她多了几分怜悯,像是在看死物,有的人觉得惊奇,她的胆子也未免忒大,简直是个不怕死的!
但,只要伶舟月受用就好了。
阿羽蹬鼻子上脸,连自称都换了:“妾对魔主的心意至深,天地浩荡,日月为证,妾若改心,除非山无棱,天地合,再以万道雷诛为誓……”
伶舟月打断她:“够了。”
没让她发毒誓。
阿羽见他还没有什么反应,作一副羞怯状:“魔主身若玉树,正值鼎盛,龙精虎猛,若择一人共度良宵,妾非魔主不可!”
反正顶的是玉瑟的脸,跟她楼羽有什么关系。
从前伶舟月亲她一下都耳红,果然,听了这露.骨不堪的话,袖子拂了拂,转过身去,让人瞧不见他的神情。
“魔主……”阿羽还有再胡诌些什么,伶舟月终于开口,“你好大的胆子。”
他要生气,阿羽见好就收,一个猛扎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只是见到魔主太过激动,情不能自已。”
哪知他道:“既然如此,你留下来,日日夜夜,每时每刻见我,如何?”声音几近蛊惑。
呆在他身边,那还缺杀他的机会么?那可真是太好了!
阿羽一喜:“魔主肯让我留在此殿,乃是婢千载修来的福分,从今往后,婢就是您的人了,定当白首不离,与您同生共死……”
他再次打断:“闭嘴。”
阿羽自觉地闭上嘴,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往回走。
她一边走,下边的人都惊奇地望着她,摔得狼狈不堪的芙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伶舟月经过芙蕖,步子一顿,芙蕖连忙抱住他的腿求饶:“魔主、魔主,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自作聪明了!”
信使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他方才虽然惊奇,但也觉得魔主的心情不错,或许芙蕖是可以留下一命的,但她竟然抱魔主的腿,这便是大忌了——魔主清心寡欲,寻常女子,靠近都靠近不得,她竟然敢碰魔主,简直找死!
空气凝滞了瞬。
只听咯吱一声,芙蕖软倒在地上,尚睁着眼,脖子却已被拧断了。
“扔出去。”伶舟月淡淡道。
“是。”信使这事儿做得多,很快便做完了回来。
阿羽很有自知之明的作眼观鼻鼻观心状,站在和信使同样的高度便止了步子。
伶舟月递了玉简,这批人方被放出去了。
信使退下,殿内只剩下伶舟月和阿羽。
就着夜明珠的光,伶舟月开始看折子。
留下来的目的达成了,阿羽也不怕堂堂一个魔主反悔,方才笑得脸都有些僵,现下好了,她只需要站着当个摆饰。
伶舟月从前身边都没人伺候,阿羽觉得他应当也不会太为难自己。
正这么想,他将手边的折子一放,“倒杯水来。”
“是。”她福了福,不忘眼波盈盈地瞧他一眼,狐狸眼睛就是勾人,阿羽清楚地看见,伶舟月的眉梢跳了跳。
很快阿羽端了水来,她心里有些忐忑。
瓷盏里头是他从前在清泠山喝的茶,整个魔主殿只有这一种茶,喝得多了,对味道就会敏锐。
阿羽看着他跟瓷盏一样白的手指掀开盖子,而后顿了顿。
那一瞬间,阿羽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
他又举起瓷盏,兴许是渴得很了,一口气抿下,似乎方才的停顿只是阿羽的错觉。他放下杯子,一盏茶见了底,唇上有少许的水渍。
阿羽手心冒汗。
他没什么反应,继续看折子。
阿羽有些失落,同时又松了口气。
他却道:“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折子上,压根没抬眼看她,长长的眼睫毛盖下层阴影。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