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钟颜感觉到沈浸溪身上已经回暖了一些,才慢慢开口,“阿溪,你不开心吗?”
“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我计划了将近十年的事情,明日终于要开始第一步了,照理来说,我应该开心的,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反倒觉得心里有些空。”沈浸溪也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何感受,十年筹谋将要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莫名地有些迷茫了,但又不舍得吵醒钟颜,所以才半夜一个人来到这梨树下静坐,坐在这梨树下,回想起在这里和钟颜的开始,沈浸溪心里才舒服了许多。
果然如钟颜猜想,这种情况是人之常情,钟颜也不想说什么来安慰沈浸溪,只是笑着抚上沈浸溪的心口,“阿溪你这里觉得空的话,那我住进去好了!”
钟颜总是这样,带着最夺目的光,瞬间将沈浸溪的迷茫与纠结打得烟消云散,“你早就住进去了。”
***
第二日一大早,周景臣就来了。
“参见王爷、王妃。”
待周景臣行了一个完整的礼后,沈浸溪和钟颜才装作刚看到的样子,忙去把周景臣扶了起来,“丞相大人不必多礼。”
果然,刚坐下的周景臣就忍不住问道:“王爷,那刘存可以交给老臣吗?”
看到沈浸溪没回答,还在犹豫的样子,周景臣忙又开口,“王爷应当看到刘存的那些信件了吧,那些都是他故意污蔑老臣的。王爷有所不知,刘存十几年前是老臣府上的一名家奴,因为偷窃财物才被老臣赶出府中,不成想他竟怀恨在心,特意伪造出这些书信来报复老臣。”
钟颜听到周景臣这一番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的说辞就感到恶心,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还得忍住恶心暂时不拆穿他的谎言,“丞相大人误会了,我们从来没有不信你,王爷也不是不想把刘存交给大人,只是之前救下他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居然是如此小人,答应了要护他周全。”
钟颜这话说得倒是真假参半,有一点儿的确是真的,刘存确实是个小人。
周景臣听到钟颜的话,又看向钟颜,“是王妃救下他的?”
沈浸溪接话道:“是啊,丞相也知道王妃是江湖人,素来习惯了出手相助,那日看到浑身是血的刘存,也就救下了他,谁知还被他诓去了一个要护着他的承诺。唉,王妃毕竟是千言阁主,本王自然也不能让王妃食言不是,丞相,你说呢?”
沈浸溪和钟颜配合得天衣无缝,二人对视一眼,看周景臣顿了又顿,最后才说:“王爷王妃放心,老臣不会对刘存如何的,自然也不会令王妃食言。”
“本王自然是相信丞相的,之前丞相说要与本王合作,本王早就把丞相当成自己人了,只是那刘存不相信啊,说什么也不让我们把他给你。”沈浸溪表现得非常苦恼。
钟颜又适时加了一把火,“丞相或许不知,我们千言阁向来一诺千金,而我身为阁主若是说话不算话,那就成了整个江湖的笑话了。”
“老臣明白……老臣明白……”周景臣被钟颜和沈浸溪把路堵得死死的,“那可怎么办呢?”
沈浸溪看时机差不多了,才状似处处为周景臣考虑地说道:“其实呢,那刘存还提出一个要求,他说若是丞相大人肯将当年的事情写下的话,就愿意把那些伪造的信件交给丞相。”
“王爷,老臣当年可什么也没做啊……”
沈浸溪站起来安抚周景臣,让他继续听他说,“本王自然知道丞相是清白的,但现在把柄在刘存手里,若是他到处宣扬,到时候就算是假的怕也要被传成真的了。”
“丞相如果相信本王的话,不若就应了那刘存的话,先假意写下,到时候人已经到了丞相手里,那他的什么东西不也都是丞相的了吗?”
周景臣听了沈浸溪的话久久没有应答。他心里思索一番:与十杀楼闹翻,现在唯一可以合作的就是这翕王了,还好这翕王没有恢复记忆,居然帮助如此自己的仇人,自己这是完全将沈浸溪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就是确认沈浸溪记忆没有恢复,所以此前在沉水铺,周景臣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亮出身份说要与他合作。
周景臣自然是可以确认的,毕竟他从很多年前开始就防着沈浸溪恢复记忆,所以早早就把惊鹊和鸣蝉两个丫头送进了翕王府,那两个丫头虽然不如周景臣预料得那般得了宠幸,但在翕王府也一直是身份最高的丫头,这次周景臣来之前,便是向她们确定了才来的。
想到这些,周景臣不免心里狂笑:十四年前父亲败于自己之手,十四年后儿子照样要败给自己。
十几年来,周景臣权倾朝野,无人能出其右,早就被这滔天的权势熏得飘飘然,从没尝过失败的滋味,所以钟颜和沈浸溪才敢利用他这一点,来设下这个局。
果不其然,思索一番后的他,被自大傲慢冲昏了头脑,就这样入了沈浸溪的圈套。
再加上钟颜又说了一句,“不知丞相大人可知,我与容姐姐也是多年好友,所以我们自然不会欺骗丞相的,还请丞相放心。”
钟颜搬出与周潋容的情谊,再加上之前说的千言阁一诺千金,这下周景臣便更加深信不疑了。
甚至在周景臣准备离开的时候,沈浸溪还特别真诚好奇地问了一句,“对了丞相,那刘存说的平江王是何人,本王怎么从未听说过?”
周景臣听到这话,更加确定沈浸溪没有恢复记忆,心里得到了一种病态的满足,语气都不由带了几分得意与窃喜,“是先帝在时的一位谋逆的王爷,那人投敌叛国,导致我大盛失了三座城池,死不足惜。是证据确凿才会被先帝灭了满门的,没想到那刘存居然拿此事来污蔑老臣,还好被王爷一眼识破。”
周景臣虽说智谋不如沈浸溪,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