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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在哪里啊?”
莲香的声音适时传来,余笙歌揉揉被强光刺得流泪的眼睛,连忙从停尸台上跳了下来,道了句:“莲香,我在这里。”
于是莲香循着亮光和声音,拄着个棍子,从门外进来,见到这一屋的尸体,整个人被吓得后退一步,乔朝齐伸手去扶她,这才没有摔倒。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那邓枫将剑收回,又将烛台放下,退到乔朝齐身后,问二人道。
莲香手忙脚乱站好,道:“我本就是浅睡,醒来发现姑娘不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便急忙出来寻找。”
说罢她目光转向余笙歌,同样疑惑道:“姑娘怎么来了这停尸房?”
邓枫终于逮着机会,狠狠冷哼一声,对余笙歌道:“你一介女流,来这停尸房作甚?大人,我看这女子行踪诡异,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乔朝齐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投向余笙歌,似乎在等她解释。
这京兆府不比乔府,她如今莫名进入这停尸房,事情说大不大,但也说小不小;若是没个合理的解释,怕被乔朝齐视为什么别有用心之人,赶出乔府。
更严重的是,完全可以治她个妨碍公务之罪,关进大牢里呆几天。
余笙歌大脑飞快转动,但书中描写,乔朝齐聪慧过人,自己同这许远八竿子打不着,此刻就算是想出个什么完美的理由,日后也定会被识破。
倒不如略去不能言说的地方,起余部分如实相告。
于是她抬起头来,眼角的泪痕还未完全抹去,但直视乔朝齐,特意换了称呼道:“少尹大人,白日里听那掌柜的说,许公子是在房间内被淹死的,我有些不信。”
莲香嘴长得老大,被余笙歌这句话惊到:“姑娘,您是来这找那死人尸体来了?”
邓枫则是嗤笑出声,觉得这女子的理由实在是蹩脚可笑,他于是追问道:“这和你钻进裹尸布下有何关系?”
莲香的嘴长得更大了:“姑娘,您还钻到这死人盖的玩意儿里了?”
余笙歌便低着头回答邓枫道:“只听得脚步声,并不知道是谁过来,怕被责骂,又给少爷带来麻烦,这才慌不择路。”
说到最后还没忘记低俯做小,试图在乔朝齐这落个讨好。
乔朝齐没有立刻说话,但表情有了些变化,像是在思考余笙歌言语的真实性。
邓枫知他少尹大人心软,连忙道:“大人,这女子一听就是撒谎,她看这尸体干甚?难不成她还会验尸破案?您……”
后面的话被他咽了下去,因为他看见乔朝齐走到许远的尸体旁,抬手将白布掀开,然后又吩咐自己道:“将烛台全部点燃。”
他愤愤地看了眼余笙歌,终究还是领命去点燃烛台。
四角的蜡烛被全部点亮,将整个停尸房照得光亮异常。
余笙歌咬着嘴唇瞪大了眼睛,因为她注意到,乔朝齐身后的那面墙上,挂了一行各状各异的刀具,自大到小,排列整齐。
精巧程度几乎接近于现代的法医器具。
乔朝齐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唤回,她听见他道:“常姑娘不是要看许远吗,就在这里。”
余笙歌闻言下意识迈步,走过莲香时,被她拉住了衣角,小声道:“姑娘,你还真去看那死人啊,多瘆人。”
乔朝齐都亲手帮她掀开盖尸布了,她能不看吗?
余笙歌拍了拍莲香的手,表示没关系,然后向许远的尸体走去。
此时这人的周身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见他脸部浮肿,但四肢并未肿胀,只是表皮褶皱得厉害,还有些发白,四肢露出的地方隐隐有尸斑浮现,但并不均匀,胸前有个看着吓人的红痕,但伤口不深,周围也少尸斑。
余笙歌细眉微蹙,仔细回想书中交代的、关于许远死亡一案的具体情况,一点点将看过的书中描写和面前这具尸体对上了号。
似乎有些诡异,又似乎没有变化。
乔朝齐还在等着自己回话,邓枫更是目光灼灼盯向自己,余笙歌只得将自己的担心先暂且放在一边,集中注意力在这具尸体上。
她脑中忽忆起莲香同她分享的身世,以及乔朝齐那句——“都是没娘的孩子。”
余笙歌灵光一现,顿时心生一计:
——乔少尹,我也没娘啊!
下一秒,乔朝齐便看见这女子扶着停尸台的边缘,声音仍旧是是柔柔弱弱的,不像是在观察尸体,倒像是被害死了丈夫的苦命新娘,在为家人悲痛鸣冤。
他听见她说:“少爷,这许远不是被淹死的。”
“废话,房间中如何真能淹死人?”
邓枫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还是靠在那边,只一副看戏的表情,等着看余笙歌如何再编下去。
余笙歌直接忽视他,反正这房间内真正做主的并不是这人。
她眼中闪烁出些泪光,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道:“我小时住在村中,那有条河时常淹死人,浮上来时都是全身浮肿,绝不会像这具尸体一样,只肿脸,不肿四肢;而且被淹死的人,很久才会出现尸斑,这个许公子,现在手臂上已经显露出一些了,因而定然不是淹死的。”
说到此处,房间内已然安静。
她说的这些,在仵作眼中并不算什么,乔朝齐自然也能看出。
但她一个普通女子,能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和联想能力,在这个没有各式网络媒介和信息获取途径的时代,足够令人惊叹。
莲香瞪着大眼睛,像是没想到余姑娘还有这般见识;
一直等着看她笑话的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