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间?”关昭想也不想地问。
闫山拈起她一缕没有绑好,垂到嘴角的头发别去耳后:“正式追求你的时间。”
“!”关昭倏然睁大双眼,眼神飘忽了一阵后觉得眼球有些干涩,又快速眨了眨:“那也……大可不必。”
“你你你做得够明显了,太正式了,正式过头了。”她被他的直白噎住,语无伦次道。
“但是还不够好。”闫山视线落在她膝盖的伤口处,那里结了痂,变成暗沉的红褐色,依然狰狞吓人,只要看到,就会想起她清洗创面时的每一次战栗。
关昭瞧他在观察自己的伤口,心脏发胀,尽力忽略这感觉:“够了,够好了。”
“我去拿药,”闫山没有对她的评价作出回应,一手端着托盘往外走,“医生说前几天需要每天消毒。”
吸饱了碘伏的棉签点在伤口边缘,药物的刺激倒还好,但棉花的刮蹭还是会引起疼痛,她腿上的肌肉因条件反射紧绷。
“我轻点。”闫山半蹲半跪在床边,托着她的小腿,让她踩在自己腿上。
关昭刚起床,没穿袜子,触觉敏感的脚底隔着他的长裤也能感受到踩着的大腿肌肉坚实,温热而有弹性。
“不用那么为难,快点弄好算了,再轻药都抹不上。”从她的视角仅能看到他整齐排列的睫毛,和鼻梁一样线条笔直。
听她这么说,略微抬头,颜色偏浅的眼倒映着窗外阳光和她的影子,如同滚滚江河蓦然静止,显露出奔放之下难得一见的柔情。
“我怕你疼。”她稍微躲闪,闫山就有些下不去手。
“以前那什么兴头上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小心。”关昭脱口而出,说完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闫山也被她突如其来的黄腔震到,睫毛颤了颤,征询她的意见:“那次,很疼吗?”说起来只有一次,他也没有机会“售后”。
“还行……”她还真的回想起来,那天也是水到渠成,闫山平时看着是个粗糙的直男,不过那次她紧张归紧张,疼痛几乎没有。其实他动作间也叫自己察觉到分明是缺乏经验,生涩的,却实在够细心。
好端端的怎么想到这些,关昭懊恼道:“说什么呢!你快点!”说完脚下用力碾了碾。
这不是个明智的行为,闫山喉头发干,扣住她小腿,专心擦掉膝上伤口牵扯间分泌的组织液:“别乱动。”
茧子蹭在皮肤上有些痒,她干咳:“还没好?”
“好了,”闫山收好药箱,“你的袜子呢?”
“我……”关昭刚想回答,话锋一转:“你这么做值得吗?”她已经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与他重逢以来,闫山对她做的每一件事,堪称无微不至。她从满怀戒心到将信将疑,再到现在的叹为观止,如果只将他看做一个单纯的追求者,那从任何方面来说都足够优秀。可他不是,他们的关系回不去那么单纯。
“值得?”闫山挨着她坐好:“没什么值不值得,是我应该做的。”
“如果那会……”关昭突然不太想提那件事,就换了一句:“如果你拿不到想要的结果,如果就一直像现在这样下去呢?”
“昭昭,”两人都坐在床边,闫山看着自己的手跟她的并排撑着,手指微微动了下,没有去碰,“我做这些,是希望攒够资格站在你身边,不是拿我的行为当做跟你谈判加重分量的砝码。”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谈判,”他眼神柔和,“那所有的砝码,一开始就全部握在你手上。”
“不过,在我看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闫山笑了,是个略带得意的笑容,关昭被这个笑夺走了当下全部的注意力,能看见他弯起的眼里迸发的火星,“我赢得了更进一步的机会,你没拒绝,不是吗?”
“我也需要一点时间,”她被戳中潜藏的心思,咬住嘴唇,“来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
“不急,”闫山说出这两个字时,整个人都轻松了,他也曾急切地想求得一个结果,多亏虞佳期点醒他,知道她没抛下过去,已经足够好,“我现在……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关昭还在想他改口的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己的手机先响了。
“救救!我亲爱的关医生,我真的受不了了!”手机里炸起抓狂的哭诉,是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是小孟,另一个她有点陌生,没认出来。
关昭懵了:“怎么了?什么事啊?”
那边一阵抢夺声后,更陌生的那道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关医生,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来把那只黄麂弄走?这都过了一周了!”
“啊,”关昭拍了拍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差点忘了,最近太忙,它恢复得怎么样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怎么不问问我们怎么样了?”仅从声音里都能听出来电人的崩溃,“它挺好的,我们快活不下去了。”
顿了顿,那边又继续:“因为它,医院都被投诉扰民了。”
“啊?”关昭愣住,想了下回道:“额,我现在……”她看看自己的腿,不说残废也差不多。
“我去吧。”闫山捏了下她的肩膀。
关昭往他那里瞟了一眼,想想自己就算没受伤肯定也要他开车,就应下:“我现在不太方便,等下我们救援队的闫队长会去接。”
“好好好!太好了!”诉苦的声音顿时兴奋,关昭这才认出来,对面应该是黄麂手术当晚那个不太熟的医助。
她刚要挂断电话,小孟的声音又挤回来:“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你旁边有男人的声音?”
“……”关昭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对八卦可以如此敏感:“你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