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三日后沈岁宁收到许珏来信。
一切妥当,只欠东风。
沈岁宁命人收拾细软,决定游湖赏秋,沿途遍访民情。
“那陈静思那边……”
“吊着。”沈岁宁果断道:“要让他着急,他越着急对我们越有利。”
“还是清君聪慧。”裴秀忙前忙后,“我看连叔这老人家忒精明,清君就提了个喜欢,他就种满了这一院子桂花。”
沈岁宁自然不会告诉裴秀,她向连叔吐露往事一事,只得转移话题道:“你最近有没有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有人跟着?
清君身边有护卫,有暗影,有谁有这么大本事跟着她?
怕不会是太累了,出幻觉了吧。
“没有啊!这次出门带的都是暗影,都厉害得很,一般人很难近身。”裴秀忙走到她面前,目光略带着急,“清君,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沈岁宁一把敲在他的额头上,恨铁不成钢怒喝道:“我看你才要找个大夫看看。”
沈岁宁毛骨悚然,这几日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如影随形,逃都逃不掉。
特别是夜里,即使她睡得很熟,也能感觉有个人,潜伏在她身旁。
目光灼热,烧得她浴在火中。
难道真的是最近过于疲劳,心生幻觉了?
当天夜里,沈岁宁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她侧耳凝神,听着周围动静。
可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桂花香味顺着风钻进来,她似乎又闻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
就像……就像——安神香!
她来的第一个晚上,也闻到过,当时她以为是错觉。
是谁?对她使用安神香。
沈岁宁屏住呼吸,可香味不断钻进口鼻,她拼命保持的最后一丝清醒烟消云散,最终沉沉睡去。
“警惕心这么重,看来不仅人长大了,心思也深了。”男人笑着将她搂进怀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呢喃道:“小傻瓜。”
*
陈府大厅气氛凝重,几名有威望的桑农坐在位上,等着陈静思发话。
陈静思沉默不语。
洪泽南边来的消息,太过巧合了。
前脚清君刚来买丝,后脚洪泽南边便单方面撕毁了长达十年的合约。
粮食卖给了扶华。
怎么就这么巧合。
“陈老板,你倒是给个话啊,咱们今年压了这么多丝,难道要砸在自己手里了?”底下一个粗壮的中年男人说道。
“南边背信弃义,真是小人行径。不给他们也罢,咱们的丝不愁销路。”另一个尖嘴男人起身,一掌拍在桌面上,“啪”的一声,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半晌后,又是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
“销路。”男人气急败坏,“云月湖的丝别人求着买咱们都不卖,就留给了南边。结果呢?咱们的丝是不愁卖,但是我们云月湖缺的不是钱,是粮食。”
“够了。”一中年男人开口,音量低沉,等大家消停后望向陈静思,“陈老板,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发话。您看看,这事怎么办?”
陈静思将目光放在这个男人身上,“朱兄弟,若是咱们把丝卖掉,可能买回云月湖今年的粮食?”
被称朱兄弟的男人面露难色,忧戚道:“不瞒大家说罢,去年蚕丝价格暴涨,各地争先种植桑树,就为分一杯羹。北方无人种粮,南方粮食外卖,导致各地粮食短缺。别说咱们了,按这情况下去,兵营里面的粮食都不够。”
“这……”陈静思惊讶,“缘何如此。”
“缘何如此?”一道郎朗男声闯入众人耳内,大家望向声音出处,只见一青衫男子文质彬彬,迈步进屋后朝陈静思及众人行礼,“陈文见过父亲,见过各位叔伯。”
陈文是陈静思的长子,陈静思这辈子只娶了一位夫人,生了一儿一女。儿子随他能干,小小年纪便游历各地,每次都能给云月湖带来最及时的消息。
云月湖的人,个个称赞他年少有为。
“文公子你可回来了。”众人面上浮上喜色,“文公子回来了,定能帮我们解决难题。”
大伙纷纷点头。
“不,这次我回来给大家带了个不好的消息。”陈文沉声道。
众人噤了声,面面相望,心底把南边骂了个死,就差把祖宗十八代拿出来晒晒了。
陈静思示意他讲。
“圣京新皇登基,他曾在大瑶为质十年,娶的也是大瑶女子,传闻他非常喜欢这个女子,但此女被大瑶皇帝染指,强纳为妃。”陈文一顿,继续说道,“为质之耻,夺妻之辱,圣京必会同大瑶有一战。”
众人哗然。
“文公子的意思是,这……又要打仗了!”缩在角落的老人瑟瑟道。
“是。”陈文掷地有声,“圣京大瑶战乱起,我洪泽必不能幸免。扶华备粮,实乃先见之明。”
“那我们怎么办?”
“想尽一切办法,买粮食。”
陈静思握紧拳头,青筋暴起。
清君,是在这等着他呐。
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南边把粮食都卖给扶华了,北边都种了桑树,如今我们去哪里买粮?”
“要不然,咱们去圣京看看?”
“对,咱们离圣京近,翻滚云月山就是圣京了。”
“白日做梦,圣京都要打仗,哪里会有粮食卖给咱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