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心人?!
哪种贴心人?是端茶倒水擅察言观色?还是红袖添香的温软暖玉?
镇南王妃的态度好生奇怪,仿佛知晓她到来,特意打开大门等着她,甚至明着暗示府中的“贵客”正是她所寻找之人。
沈岁宁站在镇南王府简单的花园中,看着镇南王妃盈盈笑意,觉得一切简单得过于蹊跷。
但这个主意正中在她的心坎上,沈岁宁毫无推脱之意,轻声应了下来,“顾琉全凭王妃吩咐。”
待侍女领着沈岁宁离开,镇南王妃抿了口热茶,对着身后厢房说了声,“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沈岁宁被安置在后院厢房,她以为自己要做的是贴身伺候的活儿,却不曾想侍女交给她一盆换洗衣物,“这是贵人的衣物,今日起就由你来洗了。”
沈岁宁望着盆中掩在华服下的里衣,怔了一瞬,“王妃说的‘贴心人’的意思是让我洗衣服?”
贴心人。
贴身衣物。
侍女解释道:“公子平日里都由玉姑娘照料,公子的衣物我们没有资格碰,王妃这样安排姑娘,是姑娘的福气。”
说罢,侍女转身离开,只留沈岁宁抱着衣物无言望苍天。
公子。
镇南王有两个儿子,这是哪个儿子的衣服?难道王妃说的人不是季景澜?
她无可奈何望着这些衣服,叹了口气。
这要是季景澜的衣服,就好了。
人没找到,反倒进了镇南王府,给里头的公子洗衣服。
她茫然四顾,衣服怎么洗?在哪儿洗?
*
镇南王军营。
镇南王季邕进帐卸甲,对着立沙盘前的人道:“你把人弄到了王府,怎么窝在我这军帐中,数日不归。”
季景澜双手抱臂,观察地形,没有回答。
镇南王擦了把脸,坐到碳火盆前烘烤膝盖。
入冬后气候转冷,圣南比起境北,更是阴寒。早年所受伤痛如今一到寒雨夜,便痛得钻心。
镇南王四十有八,多年征战体格强健,蕴含气力。他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同季景澜说话。
季景澜将镇南王的动作收入眼底,抬眸看了眼帐外。
这个冬天,不好过。
“皇叔的膝盖,军医可有看过。”季景澜问。
镇南王揉膝的手一顿,转眼恢复如常道:“怎么没看过,老毛病了,不影响。”说着,他笑着解开膝上软垫,宝贝似地说:“这腿脚也不是什么大事,在你皇婶那儿,却能惹她心疼。说到底,是我赚啦!”
季景澜垂眸敛笑,镇南王同王妃夫妻二十多载,恩爱有加,一直都是圣京军中佳话。
“你们年轻人,就爱瞎折腾。”镇南王双手伸在火盆上烤火,“这几年哭着喊着要嫁给你的姑娘小姐不计其数,你没一个看得上眼,但娶亲纳妾的消息也没少放出去。我天天给你守着圣南,听着你那些桃花,简直没耳听。你眼巴巴地抹黑自己,但效果甚微啊,你看人家,根本不在乎,才不管你纳几个妃子宠幸几个宫女。”
镇南王的话想软刀子,一刀一刀往季景澜心上戳。
“要不是扶华杂毛来行刺,你顺藤摸瓜查到她,怕是这辈子人家都不在你面前露面了……”
“皇叔。”季景澜低声打断。
“唉——”镇南王应和,呛声道:“你别摆皇帝架子啊,咱们说好的,你到我军营里来,就是我的兵,一切听我的。”
“要早知道放个遇刺消息出去,就能把人引来,你白白浪费这么多年作甚。”镇南王越说越得劲,“这姑娘心里明明有你,人都来了,你又在这里装什么装,还隔三差五丢衣服回去让人洗。按我说,赶紧回去,把人办了。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做到行为止。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房里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可是听说清君身体不好,大冬天的天天洗衣服天天洗,小心把人洗跑了。”
镇南王越说越不着调,季景澜脸色肉眼可见沉了下去。
镇南王眼看目的达到,收了玩笑色,将生闷气的人丢在一旁,转身坐在大帐中对着军事图若有所思,复又踱步到沙盘前,目光凝在八斗坡处。
“八斗坡坡高陡险,易守难攻。山腰树林丛生,适合埋伏。”营帐掀开,进来一年轻男子,朝季景澜行礼,走到沙盘前,伸出两指定在八斗坡处,“父亲,八斗坡下是清水河,这条河是圣南的天然屏障。往前,我们可攻。往后,我们可守。”
此人正是季邕长子季晏,此人面貌似其母亲镇南王妃,长得儒雅随和,说话不徐不疾,不像手持武器的将士反倒应该是个风流文士。
镇南王目光如鹰隼般盯住八斗坡。
他闻言,目光从沙盘上收回满意地看了一眼长子,朗声笑道:“琮明和我想到一处去了,那依你之见,此时该当如何?”
八斗坡往西,圣京雄兵可入扶华境内。挥军南下,又可直插大瑶。
同样,三国也可聚集兵马,渡过清水河,越八斗坡,直逼圣京。
八斗坡是军事要塞,不能大意。
季晏看向季景澜,“先帝养精蓄锐多年,就为皇上能一雪前耻。如今皇上勤政有为,圣京兵强马壮,收复河山,指日可待。”
季景澜在季晏入帐那一刻恢复自然,他指尖摩挲,指着八斗坡不远处斗八关道:“此处地势险要,两侧山石高耸,道长且狭,是入圣南的必经之路。这条道同时只能容五人并排通过,人行且费力,更不必说车马。”
清水河假装战败,引敌入斗八关,最终在八斗坡将其全军歼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