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
每一个字都很郑重,但又几乎是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毕竟这个问题如果不是在他的心中一再地被确认过,他又怎会与她牵手,与她相拥?
邬山月的笑容再次绽放开了,笑得温柔又甜蜜。这也很简单,不过就是把她心里的感觉呈现在到了脸上。
眼见得她又要往人怀里黏,摩勒突然猛一拱手,一副等候差遣的架势:“大人,不是在研究水路的问题吗?我们会不会跑题了太久。”
“嗯?”邬山月眨了眨眼睛,咳了一声,端出了大人的派头:“那还不是因为刚才的问题关系到了顶天的大事,急需插进来先做研究嘛!”
“哦……”摩勒佯作恍然大悟,再作好奇探问:“那现在轮到说水路了吗?”
“当然!”邬山月高扬了一声,末了还得补上一声“哼”。呼呼站起身,捡了块稍大些的石头,凑手扔进了水里。
伴得一声扑通,“嚯,好像真挺深。”
她伸着脑袋往水里探看,摩勒忙扯住她的腕子谨防她栽进去。再待她回头时,那小脸儿又拧巴上了:“真的很深,而且水下肯定漆黑一片,不比陆地能辨方向,你入水之后迷了路可怎么办?”
“这就是活水的好处啊!到了水下只需要保持逆流而行,就定然是出口所在。”摩勒显然对水下的世界很有认识,话音里也都是自信,但他还是习惯地把意外也说清楚:“当然,因为不知道距离如何,万一到了闭息的极限还未抵达出口,咱们就要直接水葬了。”
“这我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邬山月站起身来,晃悠悠踱着步说:“那个死老头儿既然敢称此为出路,定是有把握自己能安然地出去。你都至少能在水底呆上二三天了,肯定比他强,只要辨对了方向就一准地能出去!”
摩勒对此很认同,认同到了难得的没有说“不”,而是很确定地点了点头。只是略一思忖,再瞧向邬山月,又轻地笑问道:“怎么只在说我一个?快聊聊你的水性如何!”
“嘿嘿……”一声笑被邬山月拖了老长的音,她又蹲了过来,巴巴地瘪了瘪嘴:“我比你小三岁,你属蛇,那我就是属鸡的呗。你见过有鸡在水里……畅游的吗?”
摩勒愣了一下,神色即刻换了认真:“你是完全不懂闭息吗?”
“怎么可能?小瞧人了是不是!”邬山月满不服气地挠了挠腮边,到哪儿都能给自己找道理:“行走江湖之前肯定要首先掌握点闭息的本事,不然遇到打不过需要装死的时候怎么办?而我的闭息功就将将够装死的时候用,毕竟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长有鱼鳃!”
“哦,那就行,够了,我可以在水底帮你换气。”他说的是这么不加思索且理所当然。
邬山月立马精乖地一笑:“怎么换气啊?”
她小脸儿已经凑到了摩勒的脸颊边,轻呵出一口气:“小哥哥,先示范一个给我瞧瞧?”
这暧昧的腔调绕到了抓人心肝,摩勒的一颗心几乎从胸腔里跃了出来。脸通红不说,周身的毛发也痒得要根根脱落,甚至腿木脚麻动弹不得,只剩下了偏过头去,幽幽怨道:“你总闹!”
“这哪能叫闹?这是求知精神!毕竟不清不楚,回头到了水底下我不知道怎么配合你,怎么办?”说罢,小嘴儿就撅了过来。
摩勒只得抬手遮挡:“哎呀,不用你配合,我……我会弄的。”
“哦!”
邬山月竟然真就直接撤了回去,摩勒都愣了,探眼瞧她。
她咂吧咂吧了嘴:“算了算了,不学了,反正也用不上!”说着抬了一下受伤的胳膊,挤出一抹笑:“折翼了,陆上都难扑腾,更别说下水了。”
“哦,不着急,等你养好伤再说。”他依旧是不加思索,因为理所当然。
邬山月却是惊呼:“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不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去做吗?”
“可我总不能一个人先走啊……”
“怎么不能?你有急事儿,我又没有。你先出去忙你的,完事了之后再回来接我就好了啊。”
摩勒的背脊微微一紧,略有失神地问:“你不怕我一去不回头?”
邬山月当然不怕,闭息功夫都是其次,她还有小川呢,在天空翱翔可比潜水轻快多了。
当然她不能这么说,而是眼波一转,笑出了酒窝:“你忍心一辈子都不见我?若真是那般,我也没办法,就在这儿等到地老天荒,等到人老珠黄呗。”
“我自是不忍心,可是我担心……”摩勒却赤诚得依旧,诚恳得非常。
他叹了口气,自嘲地笑道:“我先前也告诉过你,我是个挺没有用的人。即便九成九能成的事情,到我这里就总能闹出那不足半成的漏子来。就像这次所谓的要紧事儿,其实就是答应了师姐要在本月初三抵达凤眠山与他们会合。结果你看呢,都已经到地界上了,我还能掉到这里来。”
“那你担心的是什么?”
“倘若我能活着,我一定会来找你。可我怕我会死在水里,或者刚到岸上就死了。如果有机会遇到个好心人,告知你之所在,托他们来营救倒还好,但我万一是悄无声息地死了呢?届时留你一个人在这儿,你可怎么办啊……”
邬山月静静听完,瞅着他,奇怪的感觉萦上了心头。
她在扪心自问,倘若与摩勒调换了位置,自己会考虑这些吗?
她或许不会,因为生死在她看来根本没有设想的必要,况且还是别人的生死。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份不同,让摩勒这个听起来有些好笑的担心,又透得那么动听。
邬山月故意笑得随意:“小哥哥,你杞人忧天了哦,你该往好的地方想一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