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眼前的人……
很可怕。
姜温柠一时不知道从何开口，苏清染却完全不急，而是缓慢地自己的小蛋糕，轻声哼着歌。
“苏影后知道夏老师身上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传得那么广，会上网的连小学生都知道，”苏清染点头，语气就像是个只会一些中文皮毛的老外，“夏逐是江霆的儿子嘛，那句话用中文怎么说来着，父债子偿？真可怜。”
姜温柠：“……苏小姐认识江老师吗？”
“当然啦，他现在还算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外国导演心中华人演员的代表，”苏清染吃了两口，慢悠悠抿了口自己面前的饮品——橙色的，好像是橙汁，“我经常听到。”
“我说的并非您作为演员这个角度，”姜温柠却道，“江霆签约的公司港影百世，是苏家的产业。”
苏清染侧了侧头，不以为意：“是吧？不过江霆畏罪自杀以后，那家公司就关停了吧。”
“是这样的，但是……”
姜温柠说：“虽然在那件事后港影倒闭解散，原先艺人签到别家，可实际上他们很快又和公司解约，慢慢聚集到了另一个公司……这个公司的核心管理人员和港影几乎没有区别，而现在的名字叫金皇影视。”
“还有这种事。”
苏清染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将杯子放下，手撑着脸，笑望着她：“然后呢？”
“金皇现在在捧的一个艺人，叫沈昭然，沈老师和夏老师定位相似，有很深的利益纠葛……”
姜温柠顿了顿：“以沈昭然的经纪人、关女士的作风，她必然会想尽办法找对家的黑料，而金皇作为港影的‘继承人’，理应对二十年前的事印象深刻。”
“夏逐的对家居然来自刚好知道他秘密的金皇？”苏清染恍然，“也太倒霉了吧。”
饶是姜温柠也觉得，苏清染现在的反应非常浮夸。
她握着杯子的手加了一分力，旋即又松开，语气未变：“……不过，当然不是金皇随便来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我听说，沈昭然的女朋友是您的堂妹，而苏三爷，正是金皇的所有人。”
“哎呀，所以是三叔说出去的吗？他也太让家里丢脸了吧——”
“苏影后。”
姜温柠打断了苏清染的棒读，在她含笑望来时，缓缓道：“二十年前，借用影视公司为黑色产业牵线搭桥的人，不是江霆，而是苏三爷，对吗？”
“嗯……我想想，这个罪名还真不好承认呢，毕竟当初闹得挺大的，连爷爷也问起来了……”
苏清染忽然话锋一转：“你有证据吗？”
上一秒还懒散又敷衍的人，眼神忽然变得很锐利。
“……”
姜温柠嗯了声：“时间太短，证据不足，所以我只能和您说我的猜测。”
“说说看？”
姜温柠吸了口气，开口——
“上世纪末，整个东南亚范围内影业蓬勃发展，许多人将目光锁在了这一行，何况是作为港市巨头的苏家。”
“不过苏老爷子觉得影视只是小玩意，没有放在心上，也只开了一间小公司，扭头转手给了不学无术的苏三爷。苏三爷是姨太太的孩子，不能继承苏家，长期被忽略，他拿着港影自然也是玩玩罢了，向来入不敷出，谁知道江霆到来后，每一部电影投资都因为他获得了巨额回报，平平无奇的港影一跃成为港市最有名的影视公司。”
“与此同时，苏三爷用它联合其他产业越玩越大……直到闹到警局。当时虽然还在港市回归之前的敏感期，为了打击黑恶势力，也算关键，被揪出来那么大的产业链自然要惊动一些大人物，如果进一步被查到和苏家有关，影响的便不只是声誉问题……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找一个替罪羊。”
苏清染的唇角始终勾着笑容，说到这里，她看上去思考了一下：“所以选了江霆？”
“对，江霆是最合适的人。他足够有名，能转移视线，也没什么背景，无力反抗，”姜温柠口气淡淡，“果不其然，人们忙着唾骂昔日的巨星，真正的主使者全部隐身，风声过去后给港影换了一件外衣，仿佛无事发生。”
苏清染神情一松，靠向身后的椅背，状似无意道——
“嗯……我听说你父母以前是港影百世的经纪人。”
姜温柠一愣，应声：“对，我父亲还在去参与处理这件事的路上出了车祸。”
苏清染问：“那他是单纯死于车祸，还是有人让他死？”
这个问题充满了恶意，好比在告诉她“你父亲说不定也是被害死的”。
然而姜温柠却很平静：“那是一场偶然的车祸。”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实人容易吃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就很老实呀。”
苏清染笑出了声：“你其实可以和那些人一起怨恨江霆夺走了你的爸爸，但你只在意真相，为此你痛苦了很久吧？何必呢，只要不那么老实，也不至于那么辛苦。”
“……”
在某个程度上说，苏清染其实没有说错。
她是因为父亲的死痛苦了很多年。
“您搞错了，”姜温柠淡淡道，“我其实忘记了这件事，所以也提不上怨恨谁。”
苏清染懂了：“你选择了逃避。”
姜温柠：“……”
她不想再和苏清染纠缠这个问题：“既然这样，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您承认了二十年前的事就是苏三爷所为？”
苏清染今天大部分的话都是阴阳怪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