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见他们，而是在后面一处院子旁边的茶室。
刚过中午，气温到了一天中的最高，阳光正好，冯导这会儿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茶，正看着窗外。
“冯导。”
张霖开口，冯导才回过头，朝他们乐呵呵地道：“麻烦你们这个时候还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哪里，冯导身体康健。”张霖说着，想起冯导当初也没见过他，从外套里拿出名片，递过来，“我是夏逐的经纪人，我叫张霖。”
“你好。”
冯导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转头望向姜温柠：“小姜，好久不见。”
姜温柠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叫自己，连忙道：“冯导好……难为您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他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让他们坐下，聊起了家常似的，很随意，“我记得你是南方人，京市的冬天是不是很冷？”
“……我当初觉得还可以，毕竟有暖气。”
姜温柠其实无暇顾及冷不冷这件事，听他这么一说，强打精神笑道：“S市冬天就没有，有时候特别冷。”
冯导：“哦，也对。我外孙女前几年还在S市上学，和我说那边冷得厉害，在京市的冬天一直还没什么，结果一到那边就生了冻疮。”
“那您可以建议她用电热毯……”
姜温柠说：“而且我知道有种药膏对治冻疮很有效，我以前在剧组当场务的时候用过。”
冯导挑眉：“你还当过场务？”
“嗯……”她点头道，“在当夏老师的助理之前，在各个片场跑。”
姜温柠本以为这样能很快进入相关话题，但冯导却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事：“可惜我那个外孙女现在已经嫁回了京市，怕是用不上了。”
“……”
冯导陆续又说了一些事，看上去是没打算提《长风颂》，姜温柠也不好直说，只能顺着他的话聊。
……在这个过程里，张霖这个理论上更大的经纪人则完全被晾在了一边，完全变成了姜温柠和冯导在聊天。
这么喝了两杯茶后，冯导缓缓道：“我记得你说自己不喜欢演戏。”
姜温柠握着杯子的动作一顿，很轻地“嗯”了一声。
“但你在电影里演了宋蝶，可见如果有需要，你还是能做好的。”冯导说，“我家里以前都是知识分子，有段日子过得很不好，我年轻的时候就没想着继续搞学术，想做点新鲜的事儿……那时候电影刚起步，我觉得这个有意思，就想做这个赚钱，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姜温柠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能只是在说自己的往事，也可能是在说——大家到底都是为了“利益”。
自己演宋蝶是这样，他当初拍电影的起因也是这样。
这些似乎都是“事实”。
娱乐圈好像成了一个没了人脉便寸步难行的圈子，很多事情都是次要，得看你能给出什么。
他们给不出合适的筹码。
姜温柠握着茶杯的动作缓缓收紧，许久才道：“您可能不知道，我当初上京影，是我母亲的安排。”
“我听立恒说过，也和你妈妈打过一些交道，她很务实。”冯导点头。
“但我那时候不太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姜温柠缓缓说，“可能现在很多事都和您当时不太一样了，您们不会想自己要做什么，而是先去做了。”
“这倒是，现在的年轻人有条件、想得多，但我们那时只想着怎么让自己活下去。”
“我一向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事，成为自己有时候已让我惶恐不安，遑论扮演他人。”
姜温柠望着茶杯里的茶，眼神渐渐变得安然下来：“但我很喜欢《长风颂》，您在这部片子里拍了一个引领他人走出俗世的英雄……我想它给了我很多感触，所以让我想演好里面的角色。”
冯导脸上一直挂着笑，此刻才缓缓变成了认真。
“我也许仍旧还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但想到这部电影，总是觉得……”姜温柠看着冯导的表情，轻吸了口气，坦言，“这世间有很多现实的人，理想或许才能让人走到最后……我觉得您年轻时未必没有更多机会，可支撑着您到现在，拍完这部片子，何尝不是为了圆梦。”
……
来拜访的人多，姜温柠和张霖在这边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两人离开时冯导也没说什么“准话”，只是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看上去十分沉默，直到有人敲门走进来。
“来了。”冯导转过脸，笑着看着来人，“怎么还是这一副难看的表情。”
来人是萧言诗。
她穿得多，坐下来后把外套塞到跟进来的保姆手里，抱怨：“穿那么多我走都走不动。”
“你体质差，得多保重身体。”
萧言诗：“……这怎么听得我是您姥爷？”
冯延原本便一直笑着，此刻的笑容却真切了许多：“那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我听说王孟来过了。”萧言诗说，“那狗东西是不是威胁你，如果帮着夏逐说话金影奖就别要了。”
冯延抬手扫了扫：“说什么胡话，女孩子家家的说话好听一些。”
“您装什么？我要是在您面前都没法直说，我今天何必来这儿？您又何必惦记着我这个外孙女。”
萧言诗却翻了一个白眼，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冯延还是笑，又摇摇头：“你啊，锋芒太盛——他们圆滑，哪怕何佩佩，虽然重得失，但也知道进三步退一步，你则是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