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您那破烂棋盘掀了。”萧言诗接道。
下一秒，茶室响起冯延畅快的笑声。
“您别说，实诚的人未必只有我。”
“哦？”
萧言诗扭头瞥了一眼门口：“我说过吧，他们这团队的人挺有意思的。”
冯延：“对，冲着你这软硬不吃的性格，又是推荐又是跑来找我，是有意思。”
“呵，您选他是因为他合适，我不过顺水推舟——要说您真的惦记那破烂金影奖，当初可不会选他。”
萧言诗有些得意：“您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
“好好好。”
冯延将手里的杯子放下：“你都这么说了，还来做什么？不也担心吗？”
萧言诗：“……”
冯延安静了片刻，忽然道：“我是老了，可还没瞎。”
“我当初看到他发来的简历，就想选他。”
“什么简历？”
“一部剧里没有名字的愣头青，眼神很直，怎么也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想法。”
冯延想了想，说：“……还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冯延从业几十年，见过的人多，随着年纪上去，身边走的人也越来越多，可能是看得多了，或者觉得自己迟早也是其中一位，反而释然了。
能被他称作“故人”的，少之又少。
萧言诗不禁有些好奇。
然而冯延却没再说，摆了摆手：“得了，回去吧，你过来这边，你家里就有人给我打电话，让我照顾好你……开玩笑呢不是？一屋子都是为了照顾我这个老人的，转头都盯着你了，搁我这添乱呢。”
萧言诗：“……”
还没等她说什么，冯延又叹了口气：“纯粹的人不常有，因为人啊，总得经历些起起落落。”
“到头来，大家也都一样。”
……
……
离开冯导的家，姜温柠和张霖便往机场赶。
他们一个是第二天还得上班，另一个要赶去见一位合作方。
……虽然还能不能合作，现在还不好说。
到了机场，姜温柠和张霖道别，过了安检，到了登机口。
这个时候，她再刷消息都有些麻木。
一方面是那些“黑料”层出不穷，另一方面……她真的困了。
和冯导说完那些话之后，她便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被抽走，困倦和无力席卷全身。
她何尝不知道那样的话“天真”，可也是没有办法了。
等上了飞机，姜温柠缩在位置上闭眼睡了一觉，还梦到了之前的一幕又一幕。
三个小时不到的路程，等她被空姐叫醒，下了飞机直接往出口走时，她只想到最后张霖问她的话——“你和冯导说那些，都是真实想法？”
她的回答是，有一半。
另一半她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长风颂》塑造了一个引领他人走出俗世的英雄，让她被这种理想主义触动。
就具体而言——
姜温柠到达S市机场时已经过了凌晨，机场内的人已经非常少了，只有面前一个航班的人渐渐由同行着到各自离开，人渐渐散去，她才注意到站在出口附近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挺拔安静地立在角落，抬眼时帽檐微抬，浅色的眼眸望到表情有些许错愕的女孩时，微微弯起。
距离感顷刻消融，只让人觉得温柔得过分。
她缓慢走过去，而后听到夏逐说：“辛苦了，回家吧。”
……
两人一路无话。
夏逐其实也刚从国外回来，也不算特别了解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姜温柠可能很累了。
于是回到他们住的楼层时，他正准备扭头温声道：“先回去……”
下一秒，背上落下一点儿很轻的重量。
夏逐垂在身侧的手上，指尖一颤：“怎么？”
姜温柠把脑袋埋在他的背后，用力摇了摇头。
——如果宋蝶因为卫澜，意识到所谓生存的意义。
——那么她便是因为夏逐，理解了何为“自我”与“选择”。
“谢谢您。”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