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序晚摇了摇头,轻声答:“他失心疯了,自有天收,哪天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也正常。”
让他活着从白鹤寺走出去,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后悔,还不如就死在白鹤寺。
等他在镇上澄清够了,名声也被摆在明面上的烂透,被扣上失心疯的病,就再也没有人能救他。
只是这些事没必要同小望月说得太明白。
她揉了一把小望月,好奇地问:“你倒不觉得我方才下手太狠?”
“他侮辱师傅。”小望月气鼓鼓攥着拳头,昂着脑袋对霜序晚说:“我一定要变得很有力气,这样以后就不用师傅出手了!”
霜序晚笑了起来:“好,以后望月保护师傅。”
一大一小回到镇子时,街道上聚了好些人。
隔着人群孙志高的目光与霜序晚对上,吓得一个哆嗦,便继续装疯伴傻的高喊知错了,一边喊一边跪在地上磕头。
百姓们以为他是真的看到了长风帝君显灵,可若他们顺着转头去瞧,就会发现,孙志刚并不是在对长风帝君磕头,而是在对着霜序晚求饶。
霜序晚勾起唇角,带着小望月回了家,房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小望月乖乖去写课业,她将衣裙换下,打了盆水,在院子里搓洗着上面沾染的香火味。
那悲悯的气息令她止不住的燥怒,连带着整个镇子,都叫她觉得不顺眼。
似乎曾经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霜序晚将衣裳挂晒在晾衣绳上,在布巾上擦净手,若有所思。
张氏说,长风帝君曾经化身白鹤,就在这个镇子,对抗过始魔。
她眼皮再次不安地跳动。
是夜,霜序晚陷入了第三个梦境。
与前两个都不同,这一次的梦血气汹涌,她的掌心运起一团黑气,如踏平蚁穴般碾压过面前的禁军,破开了被下了封印的殿门。
入目是四方捆仙锁,鲜血为阵,正中锁着只剩头颅的躯体,尖勾从后面穿过他的琵琶骨,将残骨吊起。他的皮肉被一片一片切下,融入丹炉,化作‘长生丹’贡献给高座之上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
“见月!”
梦里的自己脱口唤出一个名字。
悲意与愤怒冲垮了她的神经,她用手掌扯出老道与皇帝的心脏,斩断了捆仙锁,抱着那副残骨迈过脚下成山的尸体。
长风,这一次他的脸在梦里清晰出现,他看着满地碎尸,猩红的血水汇聚成河,空气都变得黏稠,他对她喊:“你疯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造下如此杀孽,为天道不容,必遭天惩!”
“天道?那是只有你们才在乎的东西。”她直直望着昔日旧友,一字一句:“六界,苍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要见月活着。”
长风急了,他试图上前,却被结界所挡,只能嘶喊:“凡间覆灭也绝不是见月想看到的!晚妹!收手吧!趁你还能赎罪,收手吧!”
“区区一个凡间,长风,你也太看得起这些蝼蚁了,也太小瞧我。”她嗤笑一声,突然提高了声量,高喝:“自即刻起,顺我者生,逆我者亡!谁若拦我,便是我魔界敌人!我会踏平五界,为他重塑身体,融合神魂。至于怪我也好恨我怨我,那都是他醒过来之后的事,我不在乎。”
随即一声令下,召出百万魔军压境,血光蔽日,地动山摇。
魔气笼罩于整个皇城之上,扬起膻腐的腥风。
她唇瓣一张一合,一声:“杀。”彻底与眼前人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