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并不常去。”
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哈维笑了,笑里带着些胸有成竹:
“但我猜,春天的最后两三天,您一直在往山里跑?”
安娜抬起头,双眼大睁:
“这是怎么叫您知道的?是伊凡?不是?哦,难道医生在这方面真是无所不知的吗!”
哈维对自己起到的效果很满意,不动声色地扶扶眼镜:
“不管怎么说,您不必对医生撒谎。”
“但您一定不是从某项检查里看出来的——我不该说谎,我很抱歉,但您就告诉我吧,您是怎么知道的?”
安娜的身体微微前倾,显然真的十分好奇。哈维觉得自己有一点不厚道,但不多,于是他努力收敛起笑意,站直身子,依旧没有正面回答:
“今后少去矿井,好吗?”
“那,您只能判断出我去了矿井,不知道我其他的行动,是吗?”安娜并不甘心放弃追问。
哈维点头:
“我不会过问您其他的活动,毕竟我的最终目的是希望您保持健康。”
“好吧,我明白了。”安娜下唇微微撅起,“说什么树灵通晓人心,医生大概才是通晓人心的角色。”
哈维忍不住笑出了声,坦白地说,他挺喜欢安娜的这个评价。
正当他打算继续说点什么时,一阵惊慌扑打翅膀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应声抬头,才发现天光已经发红,或许那只鸟儿正是被这天色的变化惊起?
“啊,都这个时候了,您是不是打算回农场?”
“噢!我都没注意时间,想不到能和您说了这么久。”
“我也是——我很高兴。”
“我也一样。”
哈维本以为,作为两个内向的人,他们的对话不会持续太久,最多是在医患公事之外拉上两句家常,但这次谈话的时间和内容确实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不过感觉不坏不是吗?愿意告诉医生自己的事情,这说明病人开始信任我了。他这么告诉自己,小胡子不自觉地上翘。
安娜觉得他的小胡子很有意思。
“那,回见?”
“回见,哈维医生,感谢您把我从诊室带到了这棵树下。”
“客气了,”哈维稍微放轻了声音,“我能感受到,它对您来说就像一位朋友。”
安娜再一次睁大了眼,但这一次,与其说她眼中的是惊讶,不如说是惊喜。
“哦,确实如此!”
朋友,朋友。
她看着那棵树笑了,然后,像对待一位多年的老友那样,她对着树干一拍——
哈维突然有些呆住,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上。见状,安娜仰过头来,注意到吸引了他们的东西时,心中也不由得一动。
是蝴蝶,一树的蝴蝶,颜色鲜亮到夸张的蝴蝶。树的振动惊扰了这些小小的翅膀,它们轻巧地离开藏身的树叶四散开来,虽然夕阳强势的色调让一切都现出庄重的金红色,但它们依然自由自在,依然色彩张扬。
“这才是夏天的颜色。”
同一个声音在两人心中轻轻呢喃。
“你真把草莓都给他了?”伊凡拨弄着面前的篝火,看着迎面走来的安娜。
“嗯。”安娜走到他对面坐下,把手中淘洗好的米倒进篝火上架着的小锅,“等煮得差不多了再放防风草和绿豆,然后加点油就好了。”
“你还记得吧,”伊凡显然对安娜的素粥没有那么感兴趣,“是你提出要留下些草莓育种的?等我们学会做那个种子生产器……”
“买草莓种子就不用等到复活节了,这样能多收至少一批草莓,我当然记得,好兄弟。”安娜偏过头看着伊凡,“怎么,你不大乐意?”
“不会啊,我只是有点惊讶。”
“怎么说?”
“看你每天干活那么拼,我以为你奉行的是农场收益至上呢。”伊凡一脸认真,“再说,想想一批草莓能赚多少钱,我也挺心动的。”
“谁说不是呢,我越考虑农场的未来规划,就越觉得钱格外重要。”安娜眉头皱起,“不说别的,接下来买牛都是又一大笔开销,更不用说农舍和工具的各种升级了。”
“看看咱们现在,”伊凡低头,用锄头敲碎一块过大的煤,“两个人凑不出一间厨房,做饭都只能像露营一样搞。”
“但如果只说做饭的话,这样也没有特别坏?我们还是能搞出来一些花样的,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做一个烤肉架,或者去问问铁匠?”
显然,至少在做饭这方面,安娜是乐在其中的。伊凡不想扫兴,只勉强点点头:
“主要还是我们有自家种出来的食材。好了,先不说做饭的事,我确实没想到你又收回前言……”
“怎么说呢,其实我也没想到,”安娜搅了搅微微冒泡的小锅,“我以为我会心疼,但现在看来还好——我甚至很高兴自己送了那些草莓。”
他说,我能感受到,它对你来说就像一位朋友。
我曾经多么想听到这么一句话啊。
“要我说,采束野花就够了,甜豌豆花挺漂亮的,黄水仙也还存着两朵。”
“确实漂亮,但我总觉得,送自家农场产出的东西会比较有诚意;而且,咳,毕竟是男医生,送花总觉得怪怪的。”
“所以还有自尊心方面的原因。”
“完全正确,”安娜看着伊凡笑了,“或者说这大概是主要原因。今天我也想明白了,我建设农场的努力,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赢得镇民认可的努力,但就算在工作上慢了一步,也不意味着我会离他们的认可远一步吧?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