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显然这个满含笑意的声音来自安娜。
“老天爷!怎么会这么阔气!这谁能想到……”
“后悔了?谁让你……”
两个年轻的声音远去了。那个纯金的东西让哈维很感兴趣,但并不十分好奇,在这之外,他更多的是为安娜感到快乐。
也为他自己感到平静。
安娜这段时间的日子也并不那么好过。如果说哈维的心灵是被白昼和黑夜来回拉扯,那么她的内心就是不分昼夜地七上八下。大半年的农场生活让她找回了些许价值感与自信,但抹不去她过度自省的本能,正如她对伊凡所说的那样,虽然她对哈维有几句怨言,但兜兜转转到了最后,她还是把冲突的主要责任搁在了自己的肩头。
这些天以来,她完全没有到鹈鹕镇广场去过,农场发展势头大好,她必须常常到煤矿森林伐木,偶尔要去矿井时,她也乐得跳上刚修好不久的矿车;但在此之外,她也隐隐觉出一丝逃避的意味:她似乎不想在想出解决方案前见到哈维。
她认可伊凡的思路,用一份礼物表示歉意,但左思右想都不知道能送出些什么,秋末仅剩的日子不够她种出新的花朵,质量稍微好些的蔓越莓都被她丢进了出货箱,剩下那些酸苦的果子属实拿不出手,至于散落在山谷各处的野梅、黑莓和榛子,说不定哈维自己就能收集到这些东西,那么她再送出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难看出安娜对“礼物”的理解是很简单的:鲜花,或者水果。她征求了伊凡的建议,只得到了为难的“宝石或蔬菜”这两种选择,而她既不认为医生会对矿物感兴趣,也不知道送小白菜或者山药给哈维是否合乎他的心意,最后,这些选择也都被她晕头晕脑地抛在了脑后。
值得一提的是,安娜会做饭,但她并未想过送出什么菜品,又或者她也想过,但最终因为某些顾虑而打消了念头。
虽然礼物的选择让她纠结,但安娜并没有像哈维一样用工作麻痹自己,她依旧按照农场工作原有的节奏走着。只是有时候,她会在砍倒一棵树或钓上一条鱼后发呆;另外有一次,她看着自己养的那只鸭子翘起尾巴钻到水里,又抬起光亮的绿色脑袋,上面挂着一串串水珠,便露出一个微笑,连她自己都毫无察觉。
有一天,她突然对伊凡冒出一句:
“为什么那么多人说红配绿很难看呢?”
伊凡咽下嘴里的牛奶:
“这句话的前提应该是高饱和度吧,从我的审美来看,如果红色和绿色不是都那么亮,还是挺好搭配的。”
“是哦,真是这样。”安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伊凡以为他会在今后见到安娜搭配一身红绿配色,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万灵节迷宫里发生的事,只能说是某种神秘的安排把一切巧合堆在了一起。姐弟俩听说了迷宫里的宝藏,但也知道已经太久没人找到,于是他们打了个赌,比赛谁有可能成为那个探宝者,就像很多损友在无关痛痒的小事上喜欢做的那样。他们一人选了一个方向撒腿就跑,伊凡跑出一段距离便恢复了散步的速度,努力判断着迷宫里最亮的光源的方位,安娜则横下心来一路小跑,左手的指尖始终触着墙壁:这是个笨办法,顺着墙走势必会走弯路,但又确实能保证到达终点。
安娜是有些害怕的,在这一点上没必要隐瞒,她觉得那些摇晃的鬼火从她身边掠过,好像要抓住她的裙摆,便干脆低下头向前猛冲——直到她的脑门结结实实撞上了哈维的后背。
这怪不得安娜,即便是有人特地向那个死胡同看一眼,都未必看得出那里有个背对自己的人,何况是匆忙向前跑的她;但无论如何,在这种场合撞上(这真是个浑然天成的双关)自己想避开的人绝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摆脱尴尬和选择礼物的强烈愿望双双系于眼前的人,在她发热的脑袋里交织,邀请眼前人来农场的想法就突然蹦了出来,像一只从草丛中窜出的野兔。
她试图权衡这个想法的可行性和价值,可一个被害羞包裹住的人能调动多少理性呢?终于,她晕着头心一横,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求助:
“哈维医生,我是否能邀请您明天下午到农场用下午茶?”
对这个问题,我们已经看到了令人愉快的回答,那么,既然她的步子被哈维耽搁了,最后的宝藏又是怎么落到她手中的?
显然,伊凡也被耽搁了,而且时间不短。安娜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跑过一块挺亮的地方时看到了伊凡和阿比盖尔;那片地方放着几只有模有样的蜘蛛,但在见识过沙漠矿井的飞蛇和木乃伊之后,这些东西简直就像玩具一样,她没有停下打招呼,只像个男孩似的冲他们吹了声口哨。
直到要挤过草墙间的缝隙时,她的速度才慢了下来,并在之后惊讶地发现了那个长长的岩洞。当伊凡一边走出岩洞、一边拍着袖子上的灰时,她正费力地抱着那个金灿灿的南瓜,一脸不可思议。她转过头来,看着同样瞪大眼睛的伊凡,过了很久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纯金的!”
我们也得说说伊凡的一些经历,虽然他在这些天并无动作,但这不代表他的脑瓜里没有过一场类似的风暴。
关于安娜对农展会上那对小情侣的评价,他曾经设想过一些套路来传达给哈维:凭直觉,伊凡认为哈维会对那天发生的事相当介怀,并且绝对无法参透女性的那些小心思,而如果他能听到安娜的那些评价,或许能够帮他从那份因焦虑而起的压力下走出来。
显然,伊凡对哈维的态度不仅相当正面,甚至还带些照顾的成分,这一部分来自他对哈维本身优点的洞察,一部分,他认为,来自哈维与安娜的某种相似性,这方面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隐隐觉得用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