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萌本想自己回来总能睡个好觉了,谁料宿舍套间的大床还是躺不下两个在睡觉时热爱踢被子的人。
所幸这回她是被热醒的,可她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席萌:……
当她掀开最外面一层的被子的那一刻,直接就被自家搭档给气乐了:青年不知道是出于好心还是其他,将她和被子搂在一块,紧紧抱在怀里,脸颊还贴在她的小腹上。
她试探性地用手指轻轻推了推对方的下巴,纹丝不动。
要不是宿舍的隔音效果不好,那这会儿姓花的应该已经在地上了。
席萌有点牙痒痒的,低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由自主地自上而下打量同伴那张脸来。
远处灯光映照出他工笔画一样的眼尾,如同雪地上鸦翅划下的一抹弧,那本该是一种几乎毫无攻击性的美感。但皮肤的冷白与眉眼的沉黑,利落清晰的下颌,还有雪颈上透过无菌脱脂棉片隐约可见的伤口、手指上的创口贴,又让他多点难以言说的惊心动魄。
更别说他此刻正以一个那么亲密的姿态紧紧依偎在她怀里,毫无戒心的熟睡着。
她细细端详了会儿对方的脸,心里的火气也就消下去了大半。
行吧。
她就着这个姿势微微调整自己的位置,接着继续睡。
而等她呼吸趋于平稳后,青年也在昏暗的光线中掀起眼睑,缓缓收回自己的手臂,边小心翼翼地挪到原位,边瞥了眼钟——凌晨四点又八分。
还早。
…………
可休息的时间总是这么短暂,两个小时仿佛在转眼间就像匹脱缰的野马与夜幕一同消失在地平线上。
席萌边起床边表示自己已经理解公鸡为什么一天亮就要打鸣了——谁他喵早起不想尖叫啊?
有一种棺材板被掀开的愤怒感,可惜动手的人是自己。
她边洗漱,打量镜子里那个怨气冲天的自己,边冲同伴小声嘟囔:“不是,正义都能迟到,为什么不让我多睡个十分钟?”
旁人可能会觉得这只是对方因为想赖床而单方面发的牢骚,而花琹还认真的思考一下:“可能……你不叫正义?”
呵,那可真是个冷笑话。
不论怎样,当大厅的时针兢兢业业地再一次指向罗马数字七时,所有人都已经在警局门口集合完毕。
刚回来的三位加上江亦轩、温礼和对当地道路非常熟悉的陆安川,这六位扮作返乡青年,先坐进面包车去珲城勘察当地地形。
因为卫星地图不管怎样也不能百分百还原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而那些极有可能就是此次行动成败的关键。
车上
开车的是陆安川,副驾驶坐上的是温礼,江亦轩和楼海濯坐在中间,后座上席萌和花琹各抱着个常见的新年礼品盒昏昏欲睡。
由于某些原因,江亦轩从上车起就没放松过,腰杆挺得笔直,随着车的颠簸而上下,像是来不及上岸的小船被暴风雨戏耍得摇摇晃晃,让人不由地为他的颈椎而担心。
还是温礼和楼海濯一前一后地相互拌嘴活跃了气氛,之后席萌也加入进来,三个人继续说相声似的吐槽超市的椰子水,唯有花琹缩在后座上继续补觉,露在外头的手臂简直细得伶仃。
江亦轩:……等等,校友?
他猛地扭头仔细打量了会儿和他同排的楼海濯,紧接着就被那惊人的熟悉感拍回椅背。
听见动静的楼海濯下意识地转头,半晌,才颤颤巍巍地唤了江亦轩一句:“听澜?”
全车的人都安静了。
倒不是说他们的记性不好,而是学校每年的毕业生都有好几百号人。
除非他们要么是同寝室的室友,要么就是一块儿上课的同学,或者你再优秀点去学校的光荣墙上露个脸,又或者是各类社团活动。要不然,谁会记住人,还有如果届数相差超过四,那可真就不认识了。
两位大眼瞪小眼片刻,才各自摊回椅背上。
剩下的两位则是一脸怎么还来的习以为常。
而江亦轩猛地从旁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原名,还有些不太习惯。
毕竟,那真的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十五年。
虽说他们的寿命得到了延长,可记忆并没有,别说十五年,十年就足够让有些东西面目全非甚至不复存在。
比如说合照,又比如说姓名。
江亦轩,原名沈听澜。他从小到大的履历、档案早在十几年前就通通都被锁进“溶洞”销毁,连自己都不太记得清了。
他和他们一样,都是各省、国际警方各分部,从几十上百个优秀高材生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利刃——专业卧底需要顶级的职业水平、过硬的心理素质、铁打的忠诚信念,还必须履历清白受上级组织信赖,更要完全不被毒贩怀疑……
还有,虽然广泛传言是卧底必须长相平庸、毫无特点、最好是混入人海瞬间便无处寻觅踪迹的那种,然而实际上真急需要人执行任务的时候,能勉强挑几个能力、素质、政审、忠诚度全都符合要求的就烧高香了,长相美丑基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除非是美到上街就引发交通堵塞的程度。况且,一个两个还好说,真要从短时间里挑出十几二十名,那也是够呛。
更别说卧底就是千仞绝壁走钢丝,粉身碎骨都是他们暴露后的最佳结局,这种每天晚上都会梦到自己暴露以后被毒贩抓去剥皮的日子别说十几二十年,连十二个月都不敢想象有人能熬过去。
可他们得以五年、十年甚至十五年为单位来慢慢放长线钓大鱼。
即便这样,临门一脚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