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棋来到偏堂,穿着青色衣衫的柳博容长身玉立。
传棋道:“站着不累?也不坐会儿?”
柳博容回头看到传棋,笑道:“刚才坐了太久,现在活动活动。”
传棋也不坐下,面对着柳博容站着:“我也坐太久了。”
柳博容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你真是长高了。”
传棋笑道:“你说这话真的很像是我长辈。”
柳博容也笑了:“我比你年长五岁,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我已成人。”
传棋摆摆手,打断他:“如今我十六,你二十一,明明就算同辈,你别老是这样老气横秋的了。”
柳博容道:“走罢,带我去看看你住在哪里,听说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住,偌大的书馆,你夜里怕不怕?”
传棋说:“这有什么好怕的,一个人安静,更适合读书呢。我正好房里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两人便往传棋屋里走去,刘先生见两人有说有笑,似乎很熟稔的模样,上前去问:“柳大人,你们以前就认识?”
柳博容笑了笑,看一眼传棋,对刘先生说:“是,认识许多年了。”
传棋没有否认,刘先生笑着点点头:“那你们叙叙旧。”便走开了。
传棋将柳博容领进屋子,回头将门锁上,又关起了窗。
柳博容一惊:“传棋,你……”天色渐沉,虽然他是想要更进一步的,但是他们的发展也是还没那么快……
传棋拿起案上的纸,墨汁已经干了,她笑脸盈盈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柳博容接过来,看了看,眼睛露出惊喜:“编纂好的题目!你如何拿到的?”
传棋道:“我帮何向明整理后,便能记下来。”
柳博容惊喜道:“差点儿忘记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传棋轻轻嘘了一声:“只是记性好一点儿而已。别说出去哦。”
柳博容疑惑道:“你有如此本事,为何不愿意说出去。”
传棋摇摇头:“我怕累。我只愿意记那些我喜欢的,不愿意被逼着去记一些我不喜欢的。”
她幼时在棋社,背背棋谱也就罢了,因为她过目不忘的本事,爹娘还会让她去对账册,那些数字,简直看得她头疼。
柳博容似乎也没太听传棋说法,一直惊喜地翻看着手上的题目。
他昨天进宫面圣。齐韵赞许他,夸将传棋平安带出来。皇上问他还查出来了别的没有,可他就只能摇头了。
皇上脸上不好看,甚至还说了一句:“好在不是只派了你一人进去,还有喻首辅的嫡长子,且看看他能查出什么。”
如今,有了手上的这些试题,那么,他也不至于被皇上认为什么都没查出了。
可是,这是传棋默写下来的,不是他的。
柳博容犹豫道:“你将这拿给我,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过目不忘,我该如何说?”
传棋说:“我都想好了,就说你是从何向明那里拿到的。”
柳博容不明白她的意思,问道:“你有何考虑?”
传棋叹一声:“其实他不是坏人,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躲起来出题,想必是受了奸人所惑。他日,万一他被抓了,这些题目,能不能弥补一下他的罪责?”
柳博容神色有变,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欺君?”
传棋忙道:“不是的,我只是想救救他。唉,我也没想到这一层。柳大哥你说得对,他个性拧得很,若他将来不承认,那你便是欺君,这事不能这么办,是我欠妥当了。”
柳博容摸摸传棋的头发,感慨道:“善良如你,可不多见了。”
他将试题小心贴身藏好:“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要抢了你的功劳了。”
传棋道:“可别这么想,若不是你,何向明怎么会信任我,给我看题目呢?他信任你,所以才信任我的。”
柳博容摇摇头:“可是,他始终不愿意告诉我,背后指使他的人是谁。也不愿意告诉我,他们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传棋也陷入了沉思,半晌说道:“他或许只是不愿意连累你。你发现没有,他虽然将伙伴们集合在一起,但是,背后之人是谁,下一步要做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甚至都没有透露给陈琼,他是想保护大家。”
柳博容叹一声:“或许吧……那我先走了。”
传棋将门窗打开,把柳博容送到了女学馆的门口。
柳博容道:“其实,我今日过来,本来是想让你搬出来的。”
传棋:“什么?搬出来?”
柳博容道:“听闻你一人住在里面,担心你害怕。我这次回京,在城北巷子置办了一处宅子,不大,但是足够你去住了。”
传棋霎时脸变得通红,垂下头,默默摇摇头。
柳博容道:“不过我看你在这里也挺好,所以便没有开口。咱们俩住在一起,多少是有些不合适。”
传棋不说话。
柳博容笑道:“我会同你爹娘写信的。”
传棋又是一愣:“写信做什么?”她突然间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柳博容笑着摸摸她的发髻,说道:“只是像你爹娘道歉,当年没有告诉他们,我的真实身份。如今……该告诉了。往后,我会留在京城,你也会长住京城。我知道你在此地没有亲人朋友,只认识我……”
“小棋儿,我会照顾好你。”柳博容的话,让传棋有些惊慌。
她抬头看向柳博容,“我长大了,要吃什么自己会去买,要看什么书自己会去找。”她垂下眼帘,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