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府的马车停在了宇通街口。
“到了。你住在?”宇通街口是一个四通八达的街口,若是朝北走,就是女学馆的地方。
有且仅有女学馆。
“请别问…抱歉……我……”传棋支支吾吾道。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是女学馆的学生。
喻言道:“既如此,下车后,你停在原地不要走动,待马车走后,你再除下麻布袋,自行回家。”
“谢谢。”
传棋依言下了马车,听到身后的马车走远,她才除下了脑袋上的麻布袋。
她转过头,马车早看不到了。
她想:这是她来到京城的半个月中,遇到的唯一的好人了。
只是,并不知道他是谁。
有一个人悄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安全进入女学馆的大门,才转身离去。
转身后,乌桐一路狂奔,终于追上了那辆停在路边的马车。
他气喘吁吁地上了马车,道:“公子,她,她进了女学馆。”
喻言敲击桌板的力度更大了一些。
“回琇悦轩。”
喻言来到琇悦轩的雅间时,喻益政与严华婉已经等了近一个时辰。
喻益政脸色很不好:“你请我们吃饭,却来迟了一个时辰。”
喻言脸色更加不好,径直坐在父亲身边的圆凳上:“点菜没?”
“什么态度?一句解释道歉都没?”喻益政觉得儿子最近有点不对劲。
严华婉道:“点过菜了,就等你来,便起菜。”
旁边的侍从应了一声,出去叫厨房上菜。
丰盛精致的菜肴很快就端了上来,喻益政像往日一样,只顾着给夫人布菜。
等严华婉的碗中盛满了菜,他才收起筷子,抽空看一眼旁边的喻言。
一看就生气。
“你摆脸色给谁看?是你非要请我们出来吃饭,还不准带上叶儿与和儿,合着就让你爹娘来看你脸色的?”
严华婉拍拍桌:“行了,吃饭。”
喻益政这才收了声。
接着,这餐饭吃得与往常格外不同——一向是家中氛围制造者的喻言,此刻却沉着脸不说话。
喻益政实在看不下去,道:“喻言,出去洗把脸醒醒神。”
喻言也没说什么,便走了出去。
侍从引着他,走到旁边一个隔间,给他倒了一盆温水。他示意侍从先离开。
他自行洗了洗手,往额头处沾了点水,接着揉了揉太阳穴。
忽然听到隔间旁边隐隐传来说话声。
“二哥,你别惦记传棋了,过了今晚,她有没有完璧之身都难说。”
“你们把她怎么了?”
“不,不是我!是李雪曼……”
“她现在在哪!”
“在……大抵还在楼下的巷子中……”
接着,喻言听到一阵急躁的下楼声。
“二哥,等等我!”
喻言推开隔间的门,只见一男一女正快步往楼下走去。
他掩上门。默念,不关他事。
不过三秒钟。他又推开门,紧跟着那一男一女下了楼。
他们出了琇悦楼,往左侧的巷子跑去。
喻言略皱着眉,远远地看着那男子像只没头苍蝇似的,而那女子跟在后面,几次想拉住男子的却没能拉得住。
过了一会儿,那男子垂头丧气地放弃寻找,接着又狠狠地训斥了女子。
然后,他们俩上了一辆马车,灯笼上写着魏字。
喻言这才转身回去,上了楼,脸色更加难看地走进雅间。
这时,桌上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
喻益政看着喻言,想等他解释一番,一餐饭一个时辰,他消失了半个时辰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可喻言丝毫没有想要解释的样子,喻益政瞪他一眼,接着无奈地擦擦嘴,道:“回去吧。”
“等等。”喻言道,“父亲母亲,等等。”
严华婉饶有兴趣地看着喻言,以为有什么瓜可以吃。
能让自家这个一向云淡风轻的喻言烦恼至此的事,想必一定有些意思。
喻言道:“父亲能否派一个暗卫给我,能查案,追踪的那种。”
“你遇上事了?”喻益政问道。
喻言道:“算是,也不算是……”
“是即是,不是即不是。是你的事你要去面对解决,不是你的事,你要掂量再三,再去决定是否要管。”
喻益政很不满意喻言的回答,他说:“多大的人了,说话还这样似是而非。”
喻言说:“我有些乱。”
喻益政还要批评什么,被严华婉拦住。
她笑着说:“没事,男孩子大了,总会遇到让你心乱的事,你父亲当年也是如此。至于暗卫,能查案追踪的,你身边的乌桐便是。你放心大胆去用。”
喻言转身看向背后那个低着头的乌桐,惊讶道:“什么?他?!”
喻益政道:“喻府暗卫比赛年年拿前三的,你还信不过?”
“行啦,我与你母亲要回府了。”
严华婉笑道:“罢了,儿大不中留,自我生下你,我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你去做你的事吧。”
说罢,喻益政牵着严华婉的手,离开了琇悦楼。
回府的马车上,严华婉兴奋不已,活脱脱像个不成熟的少女。
“老喻!你说儿子究竟怎么了?怕不是遇到心仪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