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叶欢捧着一个木箱去了常胜赌坊。
常胜赌坊内人满为患,又杂着难闻的臭味,叶欢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与旁人触碰脏了自己。她一向不喜这种乌烟瘴气之地,饶是死之前,她去过最乱的地方也是天王的演唱会,可那种享受感怎能和赌坊相比?
这赌坊,她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按照记忆,叶欢寻到了老板的房间。
她叩了叩门,无人应答。她又接连敲了几下,门内突然闯出一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她内心吓了一跳,却也只是吓一跳,生不出丝毫惧意。
“刘姐在吗?”叶欢给面前的打手看了眼箱子,“告诉她,我是来还债的。”
“叫什么?”打手没好气地问道。
“叶欢。”
打手脸色顿时巨变,上下扫视叶欢一眼后,转身往屋里去。叶欢在门口等了片刻,打手才再次出现。
“刘姐喊你进去。”
叶欢越过打手直接走了进去。
屋内,铜臭味充斥,叶欢就算再爱钱,胃里也不免一阵翻涌。她吞咽几口口水,见摇椅上坐着一人,手上盘着两个核桃,正闭着眼悠哉闲晃。
“刘姐。”叶欢上前喊道。
刘姐张开眼,偏头瞥了叶欢一眼,没什么太大反应。
“哟,好久不见。”刘姐直起身体,语气淡淡的,“你在我这欠了五百两,大强还在的时候,你说三个月一次性还。姐不是没有人情味,五百两一文不涨,这才过了一个多月,你来这是为何啊?”
刘姐说这话时,手不断把玩盘得光滑的核桃。
叶欢的名声她略有耳闻,但她打心眼里不信服这个恶习成瘾的流氓。当初在她的赌坊欠了五百两,拖了小半年也没个结果,这才过一月而已,居然说要还钱?
笑话,怕不是来求情再拖延的吧。
叶欢听出刘姐言语间的轻蔑,便直截了当道:“刘姐,我要先看一眼欠条。”
任叶欢怎么折腾,她也无法在常胜赌坊掀起大风大浪。刘姐身为地头蛇,自然不怕叶欢单枪匹马,她当即招呼打手去寻来叶欢的欠条,随后展开放在叶欢面前。
叶欢仔细扫了一遍,发现上方真真写着五百两,也的确是她的字迹。
“看完了?”刘姐将欠条放到一旁,“距离三个月还早,何必这时候就上门来求情。”
叶欢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迈步上前,夺过刘姐身旁的欠条。刘姐一怔,反应过来后怒意涌现,仰起头却见叶欢将箱子放到桌上,一打开,露出白花花的一片。
“五百两,一文不少。”叶欢将欠条收入怀中,“一手交钱,一手交条,生意人就讲究个信用。刘姐,你用不用派人清点一下?”
刘姐被那一箱子的白银震住了,叶欢说完好一会儿,她才喊管账过来清点银两。
“刘姐,一两不少。”管账毕恭毕敬道。
刘姐难以置信地看向叶欢,叶欢挺直身板,双手交叠在胸前,一副任君观赏的姿态。
不可能的。
叶欢一个臭名昭著的流氓,时常流连青楼不说,前几日还被有律司抓了去。就靠城中支起的一个破摊,她一个多月怎么可能赚到五百两?
刘姐透过叶欢昂扬的外表,一瞬间触碰到内里的灵魂。
细细一品,如今的叶欢哪有了先前的痞气,那双眼中时刻闪着缜密,运筹帷幄,简直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
“我能走了吗?”叶欢歪头,问道。
刘姐不禁发怵。
她忽地想起,安大强先前在时,对她说叶欢是鬼灵附体,邪门得很,那副躯壳怎么打也打不烂。再加上之后的种种传闻,刘姐看着眼前的叶欢,不自觉后退一步,好似真见到了恶鬼邪神。
叶欢不知刘姐闹得哪出,刘姐发际线处冒了一层汗,叶欢忍不住道:“刘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汗了?莫不是染了风寒,要不赶紧叫个大夫吧?”
“不,不用!”刘姐忙推脱道,“行了,你可以走了,从此之后我们一笔勾销。”
叶欢摸不着头脑,但还了债,心情总归是好的。她扬起得意的笑,哼着小曲出了屋。
待叶欢没了踪影,刘姐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刘姐!”
打手和管账齐齐上前,刘姐浑身哆嗦着,脑中不断回忆自己有没有构陷过叶欢。
除了故意做局,让叶欢欠债,她好像也做过别的亏心事吧?
这件事,叶欢应该不知道吧?
刘姐掌心发凉,不忘嘱咐道:“以后不要再让叶欢踏进赌坊!”
打手和管账不知为何,但听刘姐发话,只好应下。
刘姐合上眼,双手合十,祈祷老天不要让她像安大强一样,因那叶欢没了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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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田西一案,有律司很快公示了结果。
事情的起因,是田西嫉妒何容玥,这才找安大强去报复何容玥的心上人。田西以自己的身体为筹码,与安大强进行等价交换,却意外染了病。后接触叶欢,心生愧疚,便离了瑟音坊,寻一静谧之处准备度过余生,不料安大强却经常骚扰她,几次行了不轨之事。田西忍无可忍,便做起香囊,将自己的罪状和安大强的恶行缝进其中。
只是那日,安大强悄悄潜入田西家中,看见尚未缝合的香囊,心生恨意,半路堵截了田西。两人争执不下,安大强愤怒不已,抓住田西的头向古树上撞,连续几次后,田西便没了反应。
安大强也才反应过来,她杀人了。
“我太害怕了。”安大强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