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律司,哭诉道:“我做打手这么多年,一直是狐假虎威,哪里真动手杀过人?叶欢那次我以为自己失手了,当时都做好离开的准备了,是刘姐绑着我不让我走。田西那贱货不识好歹,这种事咽肚子里不就好了,干嘛非要捅到有律司?”
命案已出,安大强手足无措,第一反应是先把尸体处理了。她将田西的尸体抛掷湖心亭中,希望不要被人发现。
可这世上没有纸包得住的火。
秦珏撞见尸体,叶欢提供线索,再到之后的一系列事件,都印证了一句话——恶有恶报。
此案归二司掌管,百姓们见到后皆是舒出口气。
太好了,总算是有一桩案子破了,终于不用再入悬案册了。
可百姓们也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这张告示的署名,清清楚楚写着有律司二司代理掌司徐壮壮。
“奇怪,林掌司哪去了?”
“哎,快看这张告示!”
百姓们纷纷看向另一张告示。
有律司此次不仅张贴了田西一案,同时还有陈丰盈与林束的恶行。
两人背地里狼狈为奸,恶贯满盈,为世人所不齿。陈丰盈身为世女,有律司的大牢已然容不下她,定罪没几天,便被移入了宫中天牢管押,等待秋后问斩。林束失职,背负人命,罪不株连,判处死刑。家底被抄,算是对贪污最好的解决办法,二司掌司空缺,徐壮壮暂代,等待女帝提拔新任二司掌司。
具体缘由,尚未写明。
这一告示在宁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告示中,虽未提及关键人物,但叶欢入狱可是人尽皆知。再加上有的捕快嘴没个把门的,将有律司那点事全说了出来,百姓心中明净,毕竟富家贵族的大戏,那可是不看白不看。
振国侯府威名受损,陈枚选择置之不理。
交出陈丰盈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自己教子无方,让陈丰盈走了歪路。
她跪在祠堂内,俯身磕一响头,久久未起。
“晚辈陈枚,愧对列祖列宗。阿盈是陈家独女,我陈家此后断了根基,皆是我一人过错。阿盈自幼饱读诗书,本不该至此,是我眼拙,管束无方,才让阿盈至此。”陈枚合上眼,郑重其事道:“晚辈愿意死后入地狱,不得轮回,但不可愧对自己内心。我陈家世代清白,不能包庇一个外强中干的纨绔。若是惹了先辈不满,尽请降下天罚!”
陈枚指尖发颤,越说越心慌。
陈枚戎马半生,威名赫赫,无愧于国,却没想到大义灭亲会发生在她身上。她自认为无错,但让陈丰盈送死,无疑比生挖了她的心更残忍。
这一生过得实在太残酷了。她的前半生给了战场,手上的长矛刺穿过无数人的心脏,助先帝登基后,她卸下一身盔甲,安养在宁城,不想再参与朝堂之事。
她不要求陈丰盈习武,她希望陈丰盈满腹经纶,不要做武将,不要上战场,希望陈丰盈科举入仕,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可结果呢?
陈枚抬起头,不禁自嘲地笑出一声。
她圈养出了一个废物。
拿刀枪的手,就不该去碰那笔杆子。
“侯娘,有人来信。”
陈枚听闻管安的声音,思绪收起。她缓缓走向门口,打开门,管安呈上一封信。
确切地说,是一张字条。
陈枚接过展开,逐字读上方的内容。
-犬女一切安好,却牵连令爱,着实愧疚。承蒙侯娘恩情,日后若需小人帮忙,侯娘尽管开口,小人定鼎力相助。
陈枚合上信,眼底情绪复杂。
是啊,这次的事件,不仅牵扯到了她的女儿,还有叶家的那个姑娘。
二十八年前的血景恍如昨日,陈枚忽觉瞳孔刺痛,微微眯起眼。
“管安,备马。”陈枚将信纸撕碎,“本侯要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