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哭着谢恩:“多谢陛下做主。”
永贞帝:“都散了吧,朕今日乏了。”
他挥挥手,起来往内殿走去。
众人这才喊着“恭送陛下”从殿中退了出去。
太子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走路都强撑着身体。
他狠狠看了褚砚与刘进一眼,这才从台阶下去,往宫外走去。
“今日之事都不能让他倒下,也不知是我刘进无能,还是皇上真的偏心那个畜生。”
刘进口中毫无遮拦说道。
他从京城往并州跑了两趟,鬼知道这些天他吃的住的都是什么,可也只找到了那个妇人与书信。
若皇上肯仔细想想并州一行官员都是怎么死的,这件事也不至于又要拖下去。
褚砚望着已经黑透了的天,回答:“他是在忌惮我。”
太子若废了,朝中局势晦暗,而他就成了渔翁得利之人。
且太子与皇后母族崔氏盘踞平阳,崔氏为世家大族,太子就有了依仗,怎能轻易动得?
即便要动,也得找准时机,一击毙命。
永贞帝虽不是什么明君,却也不至于昏庸到连制衡之术都不懂。
他若今天能封刘进做御史中丞,明日便准备好了要用他。
而他们他们只需等待明日即可。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对身旁的刘进道,说罢就往外走,丝毫不理会身后人喊他的声音。
*
褚砚不知道她伤的如何了。
也不知道张春那个势利眼将她怎么样了。
今日之出了太子这事,永贞帝应该不会再将她的出现放在心上了。
他没有想到,她会因为自己被带入宫中受罚。
说到底,都是他害的。
明明被从湖中捞起来的人是他,玉碟也只是自己身无分文唯一能留给她的东西,可她却因为自己这一举动受了不该有的罪。
那份愧疚与不安随着脚步慢慢靠近而变得浓烈。
他不敢去见她。
如果她愿意,可以让她打自己一顿,来发泄心中的埋怨。
脚步越来越快,宫中本不可急行,若非黑夜遮挡了他的身影,此时恐怕已经被侍卫拦了下来。
出了紫宸殿,他又绕过了两段庑廊。
月色掩映下,前方树下立着一道身影。
江冉冉站的腿都麻了,见褚砚过来,立即露出一个笑。
原本脚步匆匆,见到江冉冉时,他也未曾有停留的意思。
江冉冉见他越过自己就要走,忙开口:“等等!”
褚砚脚步一顿,这才转身。
“有什么事吗?”他问。
眼前人一袭绿襦黄裙站在月色下,微微皱着眉头开口:“我想去与陛下道一声谢,敢问王爷,不知陛下现在是否还在殿中?”
褚砚看看她,回答:“陛下歇息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江冉冉连忙开口:“那臣女便谢过王爷了,冉冉今日本不该来搅了陛下的雅兴。”
褚砚听她这么说,也没来得及思考什么,只回一句“不用谢”便脚步匆匆走了。
只留下江冉冉在原地。
他踏入刑房门槛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屋门开着,胡玉微趴在行罚的长板上,双眼紧闭。
本就瘦弱的身体因面色的苍白显得更加虚弱,额间还出了一层密密的汗。
身上盖着一件旧衣裳,衣裳上已经渗出了血。
褚砚的脚步停在她面前,他想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可不知怎的,他又慢慢缩回了手。
他怕自己一碰就碎了。
屋内的灯昏暗,只能看那件衣服沾染了暗红的血迹。
褚砚慢慢将人翻过身来,抱进臂弯里,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似是感觉到身体的失重与颠簸,胡玉微被这阵动静弄醒了。
她睁开眼是,看见的就是黑暗中那个人流利清晰的下颌线。
她的脑袋靠着那人的胸,一层衣料下传来温热的触感。
褚砚感受到她的动静,低下头看了她一眼。
“快出宫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胡玉微并不回答他的话,而是平静道:“皇上说将我扔出宫去。”
褚砚脚步不停:“再说话就找个地方把你扔了,反正夜黑风高的没人看见。”
似是没了力气,胡玉微不再开口,重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