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恨桃用过朝食,端着一小碗清粥,便去看皎皎,正好碰上皎皎刚醒。
“正好你醒了,为你准备了一碗粥,多少用一些吧。”
皎皎脸上的红疹已经消去了一部分,但是还留着些痕迹,她忍不住要去挠,却被荣恨桃握住了手:“别挠呀,小心留疤,你忍一忍。”
她的眼神颤抖了一下,皎皎有些害怕。
“你用了花生,起了疹子,世子爷就把你送过来这里,让我们照顾。”荣恨桃的话语放得很慢,怕吓到她,“你别担心,我不是坏人。”
“我是荣恨桃,在京城准备开一间当铺,名着意园。”她将清粥递给皎皎。
皎皎望着荣恨桃的那双眼睛,她的眼神里皆是善意,她想了一会儿将粥接了过来:“……多谢。”
“你可知道,是谁害你么?”
皎皎一听着话,手里的勺子都不动了,默不作声。
“不愿说便罢了,先好好休息吧。”
孟傲南去找荣恨桃,发现荣恨桃正在皎皎床前。皎皎已经将粥用了大半部分,不愿再用。荣恨桃从皎皎手里拿过来碗子,撂到案上,见着孟傲南一笑:“你回来了。”
孟傲南坐了下来:“方才高扬来跟阿又哥哥说,水井坏了。”
水井坏了,还真是会找时机。
皎皎小声开口:“我、我能问问水井为什么会坏吗?”
孟傲南和荣恨桃此时眼神都看向她,她像是被她俩的视线烫到了一样,低下头嗫嚅:“若是、不方便,娘子们不必告诉我了……”
孟傲南道:“这倒不是,现在还没有定数,还不好说到底是为什么。”
到了清风堂的大堂,徐聪和张氏正急着要辩驳,叙说水井如何会坏,他们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邓艾怫然,高扬大喝一声:“肃静!”
徐聪和张氏同在地上跪着,他俩靠在一起,眼前众人,肃穆威严。
邓艾指尖在太阳穴处轻点,将今晨也给孟傲南看过的马匹报备情况,往地上一掷:“你们哪个先说?”
徐聪拿起那份账目,一行一行看下来,咬牙切齿:“刘文达!”他膝行两步,“世子爷,你听我解释……”
邓艾轻笑:“方才徐管家苦头还没吃够?”
他话到嘴边又被衔了回去,咽了下口水,肩膀微抖,颓唐地跪在地上,笑意如即将凋敝的黄花,那账目从他手中一松。
徐聪胸中像是乌云压压,雷鸣阵阵。窗外不时传来阵阵蝉鸣,叫嚣着今日的晴好。
张氏陪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张氏的十指却保养得极好,在他那发黄的手背映衬下更显几分青葱感,张氏手掌用了些力气,紧紧握着。
徐聪感应到她掌心里传来的温度,宛如冬日刚晒过的衾被,一点一滴地渗入了他的喉间,他开口时声音不再那么苦涩:“世子爷……徐聪活了大半辈子,有妻有子,也活够了,所有罪责皆由小人一人承担,求爷放过妻小,您的大恩大德,徐聪没齿难忘!”说罢,重重叩首。
邓艾却如同浑不在意眼前这两人的神情:“不急,你慢慢说,等你说完了,要打要杀也来得及。”
“正如世子爷拿到得这份账目一样,我们马场近来已经没了好几匹马了……总共十匹。”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份账目上,马场连着三个月,一直在报马匹病亡,且数量逐渐增加,从原来的两匹,逐渐变成三匹,又增加至五匹。这时节,并非马瘟的时候,莫名其妙死了这么多匹马,属实可疑。
“起初我们夫妇二人也不想如此,只不过,那人开出来的条件太令人心动了……”
“什么条件?”
“日后,日后会让我儿做禁军亲卫!”这于徐聪夫妇二人,无疑是最具诱惑力的条件。他们于马场度过了大半生的光阴,儿子日后若有个好归处,就不枉他们二人辛苦操持。
“刘文达本来也不想,可他家里还有个病弱的老母,他本来月银就不多,做个小小监丞更是没什么油水,这才答应。”
刘文达是马场的监丞,日日都要清点马匹数量,查看马匹身体状况,没有刘文达在旁帮他们,他们二人绝不能成事,只可惜,刘文达,一时为了钱财弯了脊梁,却不愿一辈子为此所累。
“这些马应该没死吧,徐聪?”
若是没死,就是有人故意藏匿马匹,拒不上报。马匹,乃是军用大器,故意隐而不报,就是瞒匿军资,依唐律,数量大者,乃属包庇谋逆之罪,此事非同小可。
徐聪全身的血液翻滚起来,恐惧让他的心在胸口乱撞:“世、世子爷……奴、奴不知道。”
“他不知道,奴知道!”
徐聪回头一看,是刘文达。他立于堂前:“世子爷,奴知道。”
徐聪几乎是立刻就指着刘文达的鼻子骂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
刘文达往地上一跪:“会提前半个月开始给马匹喂上一些特殊饲料,使马儿逐渐精神萎靡,出现濒死的状况,但马不会即刻死亡。”
徐聪额间青筋突突:“刘文达,你的老命不要了,不要拖累我们!”
刘文达跟浑然没听到一样,只管说自己的:“每月二十七,会派人将这批马的‘尸体’送出马场,在郊外会有人接应。”
“你你你!你放肆!满口胡言乱语!世子爷,您不要听此等小人挑拨,此事绝非他说得那样!”徐聪道,“是,这些马匹是死得蹊跷,那、那是因为有人、有人想借起火、马场马匹离奇死亡之名,害马场名誉受损,好、好来日……”
邓艾忍不住冷笑连连,要不怎么说徐聪能在马场做了这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