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万籁俱静。
放眼望去,老旧边区的低矮民房点亮着几盏家灯,犬吠偶尔响起一两声。
挡风玻璃外还飘着零星半点的雪,地面铺满薄薄一层。
道口停了一辆车,驾驶座上的男人黑色帽檐压的极低,两手松快地搭在方向盘上,一双鹰眼凝视着出口方向,丝毫不松懈。
另一侧,刘四栋突兀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倒在副驾驶。
罗成开口:“还有多久?”
刘四栋皱吧脸,胡乱抹了把眼睛,瞄了手机上的屏幕跟他说:“十来分钟,六点半左右相差不了多久,准时的。”
“嗯。”
刘四栋从后视镜打量这个男人,嘴角勾笑,忽道:“这么快决定好了,不是说再等两天?”
意料之外,没等到罗成回他。
刘四栋似乎看出什么,轻描淡写地吐道:“放心,不会出什么岔子,他在明,我们在暗,而且这个位置这个点,除了他,基本没人过,根本不用担心。”
罗成没太当回事,他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结束,算了算时间,应该能赶上。
罗成说:“先把人带到仓库,剩下的再说。”
刘四栋晃着腿,一身轻松,随口应下,“都行,看你。”
窗外暗,车厢黑。
但罗成脸上的印子异常清晰。
刘四栋看着他嘴角和颧骨位置,咧嘴一笑,“这还没开始,自己脸上挂彩了算咋回事?”
罗成偏头,淡淡睨他一眼。
“欸。”刘四栋屁股朝他那侧移了去,有点好奇,“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还没等罗成张嘴,那声音拐了弯,贼笑说:“反正不可能是老婆,干的再香再狠也不能是这个位置啊。”
罗成冷眸,“再他妈胡说给老子滚下去。”
“啧。”刘四栋有点乏味,退回靠后,咕哝道:“你这人真没情趣,话也没几句,真不知道你老婆怎么受得了你。”
刘四栋张口闭口都是老婆,恍惚间,罗成又想到那个女人,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留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一片冷寂后,幽深的小路晃晃荡荡出一个人影,拎着酒瓶,不像喝醉,步伐倒是规律迅速。
可能是察觉到冷意,那男人把酒瓶盖子拧紧夹在胳肢窝下,两手插进袖口,停下往四周瞄了眼,见没什么动静,摇了摇头,又重新踏上步子。
还有点距离,两人没着急下车,等他挨进再准备动手。
刘四栋这会儿也甩去吊儿郎当样,透过窗户视线跟着他走,话却对罗成说:“还是个赌鬼酒鬼,每天都这个死样。”
罗成坐直,拉上羽绒服领子,冷笑一声。
那人快走进,刘四栋开了点窗,嘴角的口香糖越嚼越没味,捏着吐掉,“你看还按时按点呢,风雪无阻啊。”
一步...两步...
罗成转身,捞起后排棍子,一把推开车门,“动手!”
很快,雪地上响起一阵短暂的脚步声,雪很薄,但仍然带着咯吱声。
陈远德慢慢悠悠晃着步子,随后脚底多了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站着。
他猛地抬起头,半低月光下,一副阴森的笑挂在那人脸上。
等陈远德大脑反应过来后,刚想撒腿往前跑,刘四栋快速的移了位置堵他前头,呲牙咧嘴地笑。
陈远德终于意识点头绪,两个人手里都带着家伙,他不占上乘。
慢慢回头,就见那张脸还是同一副模样。
陈远德颤颤巍巍试探:“兄弟...是不是认错人了?”
罗成一步一步朝他过去,边走边笑,最后笑出了声,“不认识我了?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罗成狠厉地笑让陈远德浑身发毛。
没半秒,他又接着说:“就前两天啊,你抱着闺女,吓跑了都。”
陈远德大脑一懵,“你把我女儿...”
忽然一阵风,带着句吼声,罗成那记棍子狠狠的甩在他膝盖弯上,陈远德瞬间倾斜歪倒在地。
罗成垂眸冷道:“你配跟我说这些吗?”
陈远德几乎出不了声,不敢颤动,那根铁棍实心的,底面一圈毛刺锋利,罗成在还剩一两厘米的空隙精准停下来,抵在他喉咙上。
“你...你想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罗成歪了下头,拿眼看他,“你说什么误会,我听听?”
陈远德谨慎盯着,憋了好一会,两眼珠子打转,“我认识你...我想起来了,还是那场车祸对不对,一定有误会,你先放了我,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这人依然狡诈成精,罗成不问了,铁棍下移,点了点两下胸膛,气场转变,棍棒连数敲击,又是一顿彻天的狼嚎。
远处传来狗叫声,刘四栋突上前,一把抓住他胳膊后扯,“快走,先回仓库,马上要过人。”
罗成侧身,蓦地冷静。
百米开外的一家老民房隐现灯光。
刘四栋没闲着,快速提起底下那人,绳索扣了一圈,拖拉着扔进后备箱,陈远德昏昏沉沉地蜷缩着,想逃,却无力动弹。
罗成只看一眼,合上后备箱,两人绕到前座启动车子。
掉头拐上大路时,砖瓦房出口从里面开出一辆面包车,直直地超过去。
刘四栋瞥一眼,说:“没事,早起上班干活的。”
“嗯。”
天际微微扯出灰白口,一道光亮升了起来。
雪停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