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终于静了,但梁韵的脑子却越来越清晰,她忽然有些迷茫,说不清来到这究竟是因为他的控诉?还是纯粹因为事业的失败而选择逃避?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她看了眼漆黑的窗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也是以前孙晓经常在她耳边念叨的——跟随自己的心走。
当你不确定自己的心意时,那就跟着感觉走。
梁韵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跟着感觉...
所以她来了。
偏过头时,不经意间瞟到了后视镜,意外的又碰上了那双眼,仅仅一秒,又都偏过头去。
...不是说睡觉的吗?
梁韵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罗成没睡,只是半瞌着双眼,辽吉没走高速,这些路他太熟悉了,没想到这小子为了多省那点过路费,耍聪明绕了远路。
他掏出手机,划到下面的联系人,点了进去。
“人接到了,在回去的路上。”
没多久,那边回了消息。
金诚旅行社:“辛苦了二位,明天到了来喝两口,就当是救急了。”
罗成歪了歪嘴,带这点意味不明的笑,他发消息可不是为了通知,而是要账。
“倒是不用麻烦,这一趟的客人算是顺便给你稍过来,但是那批货的尾款要先给我算了,回去后要交差。”他说的直白。
城市的另一边,一个中年男人挠了挠头,打着哈哈:“等你来嘛,等你来咱们再聊这事。”
他把话说得再简洁明了点:“上头在催。”
“小罗啊,你们那加工厂也不缺我们这一单,在给几天,宽容宽容嘛!”
田道森什么秉性,罗成也了解一二,见他不要脸皮地耍无赖,立刻拨了通电话过去。
不过很快,他又按灭了。
视线扫过玻璃上的倒影,一个女人低垂着头,半倚靠在后座上。
睡姿倒挺好。
罗成转过头,音量不自觉压低了,他问:“金诚旅社还剩多少尾款没结?”
辽吉正犯困,有人陪着说话立刻来了精神。
“加上这一趟的奶酒,总共赊了一万多吧。”
罗成盯着镜子下面挂着的葫芦,只点了点头,没说话。
辽吉看他:“咋了哥?怎么突然问这个。”
罗成活动了圈脖子,不答反问:“辽吉,你觉得这账能要回来吗?”
“难啊。”辽吉叹了口气,语气故作成熟:“没那么容易,谁让咱俩运气不好,摊上这次给他家送货了。”
罗成轻笑了一声,生意都做成这种烂摊子了,还敢接客,也不怕招呼不过来。
辽吉以为他这么问是因为担心回去不好交差,宽慰着说:“无所谓的哥,反正咱主要是送货的,就顺便催一下,收不回来厂里也不会说啥,本来就不是咱的活。”
“嗯。”罗成打了个哈欠,没太在意。
辽吉见他困了,主动说:“哥,你眯一会吧,我继续了。”
罗成从早上一直开到晚上八点多,除了路上厕所的空歇了会,一直到呼市接上辽吉后才松下腿。
两人开了个小时房,想着歇歇脚,结果一睁眼睡过头了,这才耽误接机时间。
“嗯。”他又补了一句:“不用快,不赶路。”
辽吉露出纯朴的笑,应下声来。
密密麻麻的夜星点缀在头顶,笼罩着朦胧又沉寂的夜晚。
不知过了多久,梁韵缓慢睁开眼。
那声音不算温柔:“到了,醒醒?”
梁韵视线里映入了一副面孔,背着光,看不清五官,只能依稀感觉到这个人身型很高大,足以堵住整个后车门。
罗成叫了三遍才把她叫醒,上身侧了点,指了指身后的一处,说给她听:“到地了,先下来吧。”
梁韵还有些愣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店,红色挂牌上亮着四个字。
蒙尚旅馆。
她揉揉眼,“好。”
一只脚刚迈下车,感觉寒风瞬间钻入了骨子里,险些没站稳步子。
这是后来她对内蒙的第一印象,就是冷。
再转身,说话的那人已经不见了,换成了晚上那个笑容可掬的年轻小伙。
辽吉笑:“梁小姐,您先进去,前台我们招呼过了,房卡直接找她拿就行,行李我们会给您搬下来。”
梁韵没与他客气,礼貌回一句:“谢谢你,辛苦了。”
等她站到了二楼房间门口,辽吉才追上来把行李给她,他把行李箱放下,说:“那明天早上九点出发去金诚旅行社,时间可以不?”
梁韵说:“我可以,没问题。”
“好嘞,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明天大厅见。”
...我们。
梁韵笑了笑,他总是说“我们”,却明明只有一个人,她点点头,开门进去了。
房间很小,霉味也很重。
她先往卫生间看了眼,墙皮有些脱落了,但足以看出来,这家旅店不是一般的老旧。
梁韵没什么矫情病,只是有些生气,这与说好的服务截然不同。
她突然很想发给消息给孙晓,但一想到本来就是自己什么准备都没做好,一股脑的就来了,只好作罢。
她只简单的洗漱了下,依旧穿着这身衣服躺下了。
就目前情况来看,这个旅行社充满着不靠谱。
她想,明天如果依旧是这种环境,那就要考虑考虑换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