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走过来的男人咧嘴招呼:“还以为认错人嘞,真是你。”
“阿内勒?”
男人年纪与罗成不相上下,穿着一身藏蓝色长袍,腰间别了一条暗纹红腰带,梁韵第一次见这种穿搭,浑身上下充满了民族风。
“在送货呢?”阿内勒搂了下罗成的肩。
梁韵离他们的距离不算远,话正好落入了耳朵里。
送货...
罗成倏地后脑一麻,察觉到一记冷眼,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没转头,示意阿内勒往边边站。
他说:“不是,附近忙点事。”
阿内勒以为是杵在门口碍事,自觉往边上靠了点,“最近没看到你啊,在忙什么呢?”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软白沙,从中抽了根,递给罗成。
“没忙什么,向厂里休假了。”罗成没推拒,把烟接下来。
罗成张望了几米开外的女人,随后抽回视线。
站的挺远。
阿内勒与罗成算是同行,都是往各个旅行社运送特产的,不说多厚实的交情,但也是平日厂里比较能聊得来的。
阿内勒关切地问:“怎么突然休假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罗成没吭声,眼帘微垂,辗了把脚底的土石子,声音低沉:“没什么事,放心,歇段时间再回去。”
“那就成,吃午饭了吗?”阿内勒高亢笑了几声,话题还是围绕着这地儿:“我刚把货送到,这趟结束了,要不一起喝几杯?”
阿内勒是出了名的酒量好,来的也是熟人,如果要是没有下午的安排,罗成或许会考虑考虑。
但眼下...
看不太出来,那女人身子背对着他,瞧不见出脸上的情绪。
“不了,一会还有安排。”罗成拍了拍他肩膀:“下次吧,等回去的话我来安排。”
下次,不知道是多久,罗成更不确定的是,他还会不会回到厂里。
阿内勒理解,各有各的忙处,就没再邀请。
他想起什么,提了一句:“对了,利川老弟也在,不过他要去巴彦,上午我在加油站碰上他了。”
罗成点了点头,说:“没听他提,应该是回老家。”
他没想久聊,刚想与阿内勒告别,对面人就发现了什么。
“嘿!”他话锋一转,道:“你总是看什么呢?”
阿内勒见他眼睛一直不离某处,顺着视线看过去,落到一位女人身上。
护栏旁下,背影纤细,墨绿色大衣下的衣摆随风杨舞。
罗成不答,转过去看他:“得先走了,改天再聚。”
显然阿内勒不是好糊弄的,他更多的是好奇,一起跑车送货的四五年,几乎没见过罗成身边挨过女人站。
“那位是你朋友?”阿内勒又露出他那好客样,扬声笑道:“快叫过来啊,把人晾在那多不好?”
罗成头大,他没想把帮旅行社拉客的事说出来,单纯觉得没变要。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下一刻,仿佛听到什么声音,梁韵转过头来。
他还未起唇,阿内勒一拍他手臂,豪情又带有含义地笑:“罗成!她正在看你。”
阿内勒一抬胳膊,挥了挥手,朝梁韵示意招呼。
罗成回头,与她对视。
不过梁韵丝毫没有往这边走的打算,眉梢微弯,礼貌对着二人笑了笑。
罗成蹭蹭鼻子,“阿内勒,我真得走了,她在等我。”
“那你先忙,我们再约。”阿内勒没再挽留,朗声笑。
罗成步子大,三两下站到梁韵面前,他没想耽误梁韵时间,答应了的事,得做到。
两人往车的方向走。
梁韵越走越快,罗成意识到不对,跟上去说:“那个...一个同事,碰上就聊了两句。”
梁韵今天系了一条羊绒围巾,原因是昨天晚上散步在街头的时,冷风直往脖子里灌,为了保暖,她今早特意从行李箱里翻出来。
可这会儿,她竟觉得热。
梁韵平铺直叙:“他说我是货。”
“你说什么?”
罗成差点听笑,本以为她是猜到了什么,没想到是这么个逻辑。
“怎么不说话?”梁韵把安全带扣上。
罗成啼笑皆非,去给她解释:“你听错了...”
“那你旁边还站着别人吗?”
“他说的不是你。”罗成竭力忍住那股笑劲,“还记得第一次送你去金诚吗,你进去后,我和辽吉...就是头天晚上开车的那个,我们又出去到后备箱卸货了,所以人家说的货就真的是货。”
原来是这样。
梁韵瞬间尴尬,扭过脸,低不可微的哦了声。
罗成扯唇一笑,这个女人,总能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车上了大桥,速度渐渐放平缓。
车厢幽静。
“不好意思。”梁韵倒是客气上了:“刚刚是我误会了。”
罗成摇摇头,本就不算什么事。
正常来说,她不是应该会问,你一个司机,不是拉人的吗,怎么还拉货呢?
但谁知道她什么都不过问。
罗成思索了片刻,转过头看她:“其实我...”
“罗师傅,那个是我们要去看的铜像?”梁韵降下车窗,从桥上眺望远处的成吉思汗。
被她一打岔,罗成到嘴边的话没说完。
他说:“嗯,很快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