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往寒来，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工作室里开了暖气，参宿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脱外套，然后搓着手往里走。
画室里堆满了帆布袋，南河趴在地上，画得生不如死。
田导的《大圣闹天宫》即将上映，工作室所有项目暂停，优先做《大圣闹天宫》和《深海》的联动周边。
粉丝倒是捧场，热情似火，搞得南河从早画到晚，右手画得腱鞘炎发了，换左手继续画。
老金在旁边喝茶，指指点点，“看看，原价9.9包邮的帆布袋子，就因为南河画了几笔，卖他妈两千三百九十九。”
阿华也摇着头笑，“当初那个绘本，一整本都是你画的，也就卖168，现在真是……身价暴涨啊。”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不帮忙，就在这儿说风凉话。”南河扔下笔，活动着酸痛的胳膊。
“咋帮忙，粉丝就要你亲手画的，又不要我画的。”老金笑呵呵地摊手。
阿华道：“你随便涂两笔得了，每个都画这么完整，腱鞘炎能不发吗？”
南河几乎在每个袋子都画了一副完整的插画。
“不行，做菜可以前卫，但是不能偷工减料。”南河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两千多的东西还不给咱爸妈画好点儿？”
“你爸妈可真有钱，这么贵，预售还卖了这么多，你这大小也算个富二代啊。”
“别贫了，赶紧把这些画完，再过俩月咱自己的电影也要上了，到时候有的忙活。”
这时的工作室完全是一副欣欣向荣热火朝天的景象。
没有一个人能预料到两个月之后的事。
新春之际，新电影《长渊》上映。
这部电影各方面都很成熟，《美食教父》跟它比，完全是小作坊产物。
所有人都对它满怀期待，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一时间获奖无数，票房也算不错。
只是成本……实在太高了，最终，这部让南河倾尽心血，倾尽身家，超时又超支的电影，亏损严重。
南河再次欠下巨债。
投资商冲进南河的工作室大骂。
“我们投资拍电影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让你拿奖！”
投资商走后，老金忍不住骂了一句，“我们当初说要上国庆档吧，他自己非要拿到春节档跟人家对打！tmd打不过又来怪我们！”
最终，SA娱乐出面替南河还清了债务，并收购了工作室，南河被迫签下十年长约，合约内容极其刻薄，几乎就是“卖身契”。
几乎是签约当天，SA就交给他一个任务，做一部梁祝题材的电影。
现在就开始做，五一档上映。
南河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部动画电影，三个月的工期？
三年都够呛，还三个月？
然而大老板发话：“你只管做，能赶上五一档就行，质量不重要。”
南河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动画电影又不像真人电影，可以请一些高口碑高流量的演员来保障票房。
“质量不重要”这种话怎么会从一个动画出品人的嘴里讲出来？
无奈合约已经签了，他已经从独立制片沦为打工仔，人家要他拍什么，他就得拍什么。
好在编剧何言非常仗义，贡献出了自己压箱底的一个剧本，套上梁祝背景，整个工作室加班加点，点灯熬油，总算紧着死线交出一部还算过得去的电影。
只可惜了何言这个剧本，如果工期足够，明明可以打磨得非常好的。
SA 在做电影给预算的时候抠抠搜搜，宣传经费倒是洋洋洒洒。
在这样的营销力度和水军规模下，质量可能真的不那么重要了。
同期，有另一部梁祝题材的动画电影上映，由SA的竞争对手出品。
那显然是一部经过打磨的高质量作品，如果没有南河的这一部压着，大概率可以一飞冲天。
可惜导演是一个没有任何名气的新人，哪有南河的号召力，再加上SA的水军下场，指责那部电影抄袭南河的这部梁祝，引导粉丝对其大肆攻击，这部难得的精品最终惨淡收场。
南河终于明白，为什么大老板一直催他，快快快，一定要赶上五一档。
他跟参宿住一起之后，几乎不喝酒了，这天却破例喝得烂醉，没有回家，在画室里睡了一夜。
最终这部片子收益相当不错，成本4000万，票房将近5亿。
其实论质量真的不值这个票房，这5亿基本都是来自长渊死忠粉。
也就是说，这一茬收益完全是用伤害口碑作为代价换来的。
而且这些钱几乎也没落到南河手上，之前签的合同极其刻薄，他的分成非常低。
没过多久，大老板又打来电话，说影片获奖了，他要亲自带南河去领奖。
《长渊》得多少奖都是实至名归的，这种赶工产物能得奖，谁知道这个奖是怎么来的。
颁奖礼头一天，大老板带南河在豪华包厢里挨个给评委们敬酒。
第二天，昨晚捧着酒杯的手又把奖杯递到南河面前。
南河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年前，他站在领奖台上，只有意气风发四个字。
现在面对着闪光灯和鼓掌的人群，却完全换了心境。
——
南河已经算是做动画的这批人里最能屈能伸的那个，但SA这一番操作下来，他的心态还是有点麻了。
但是看到老金阿华一个个没精打采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