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曾经有过一部大热作品,第一部做出成绩后,邵杰强行插手第二部的制作,胡乱指挥,倒行逆施,把之前的主创都气走了,项目就晾在那里。
这种大热续作,拍好了,是前作的热度,拍得不好,是续作导演不行。
谁都不愿意接这个烂摊子。
南河签了长约跑不了,于是邵杰把这个烫手山芋硬塞给他。
等工作室做出一些成绩,邵杰一看作品热度起来了,又跑过来横插一脚,在他的英明指挥下,作品口碑急转直下,原本来谈投广的金主也摇着头走了。
项目又一次亏损,邵杰在会议上把所有的锅都甩给南河。
“枉我对这个项目这么重视,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亲自去督促你们,指导你们,唉,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
时间一天天过去,参宿升到高二。
太子爷一直没有放过南河。
有时候他拍的东西,南河完全没有参与,他也要强行挂上南河的名字,然后大肆宣传,骗粉丝进影院,可想而知,钱是他赚的,骂是南河挨的。
有时南河做的电影,他非要参与,尽拖后腿,宣传时还往中间站,大肆揽功,甚至直接挤掉何言,在编剧一栏署上自己的名字。
不久后,何言向南河递交了辞呈。
国产动画向来被诟病“特效有余,剧情不足”,南河之前的作品口碑那么好,何言功不可没,他这一走,南河更加孤立无援了。
他可以走,南河却走不了。
渐渐的,南河开始对动画产生厌烦抵触情绪。
他之前分镜、设计稿、原画全部包揽的,现在渐渐地只草草给个分镜,其他的都丢给手底下的人做。
做成什么样是什么样,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近乎偏执地死磕质量了。
之前他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一点不满意就要反复修改,现在按部就班,到点就下班。
反正拍好了也是被太子爷抢走强行署名,拍烂了也是公司兜底,辛苦积攒的口碑也烂光了,他注定烂在这里了。
都无所谓了。
——
放学后,参宿习惯性地刷南河新动画的评论。
【如果没有南河这两个字,???真的算一部好动画吗?】
【说了一句???评分虚高,被粉丝追着骂,呵呵,现在夸???是政治正确捏,长渊的质量是没话说,我承认,但是后来拍的都是什么鬼,粉丝还要捂嘴,说粉圈谁是粉圈】
参宿看了几条,关了手机扔进口袋里。
回到家,卧室灯还亮着。
她蹑手蹑脚地探头进去。
南河没睡,静静地躺着,一只手垂到床下,指间夹着一根即将燃尽的烟。
他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星空,眼里却映不出一丝星光了。
哪怕是穷得顿顿吃泡面的时候,参宿也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他在游轮上扮小丑给人照相的时候,也是负债累累,至少心中还有理想,眼底还有希望。
现在他有钱了,吃穿不愁,再也不用精打细算,对于未来,却渐渐有些看不清了。
他也没有眼泪,有的只是一双逐渐黯淡麻木的眼睛。
参宿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问了一句废话。
“南河,你不开心吗?”
他发了一会儿呆,抬手摁灭了烟,轻声说:“开心,赚钱了怎么会不开心。”
参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过了会儿,他又坐起身,说:“走。”
“去哪儿?”
“去买辆车,买辆车我就开心了。”
南河真的买了一辆法拉利。
以前他愿意把全部身家投进电影里,因为钱投进去,真的可以烧出好特效。
现在呢?
只是往粪坑里扔钱罢了,还不如自己用掉。
参宿也开始大肆购物。
她能感觉到,她花钱越多越开心,越会让南河觉得赚钱还有那么点价值,工作还有意义。
一个周末,参宿在SA大楼里玩,趴在栏杆上喝奶茶。
这是一种复古风格的玻璃瓶,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晶莹剔透。
她垂着眼,目光冷冷的往下看。
一楼大厅里,邵杰正坐在真皮沙发里侃侃而谈。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往左边挪了几步,把喝了一半的玻璃瓶放在栏杆上,推开后面的窗户,然后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邵杰起身往外走,忽然砰地一声巨响。
他看向身后,他刚刚坐过的沙发旁多了一滩飞溅开来的奶茶,和满地亮晶晶的玻璃碎片。
是风把玻璃瓶吹下来了。
——
下晚自习回来,家里黑漆漆的,南河又不在。
参宿自己洗漱,临睡前,刷到老金发的朋友圈视频。
他在外面玩,举着手机把周围人都拍了一圈。
参宿看到了南河。
镜头缓缓移动,南河只出现了两三秒。
参宿来回拖进度条看了十几遍,然后点了保存。
她印象里,看到南河跳舞,是在一片灿烂的阳光里。
舞池的灯光,却是闪烁的,混浊的,迷幻的。五光十色,灯红酒绿,浸泡着南河。
他仰起头的时候,有一瞬间,好像在求救,仔细一看,他嘴角在笑,好像又挺快乐的。
不知道深夜几点,参宿在南河床上被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