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风尘仆仆,一身的玄赤金甲,气势凛凛。人也消瘦了许多,下颌线紧绷而凌厉,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眸光仍淡然却再难有人敢与其对视。
迟非晚身上的华服、一举一动,以及周身那沉重磅礴的气势,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着孟清逸。
她早已不再是问晴山下籍籍无名的猎户,而是当今雲国的太女殿下。
“早早生辰几何?”
孟清逸听她这样发问,随即回道:“四月十五。”
接着他便见迟非晚点了点头,模糊听到她低声道了句,“那日应当有时间。”
孟清逸一怔,心中随即缓缓荡起喜悦与隐秘的期待来。
一晃便到了早早的生辰。
东宫里热闹非凡,甚至连姐姐孟清追和姐夫夏氏也被迟非晚给请了过来。
宴席刚罢,姐夫夏氏便拉着孟清逸说起了体己话。
待问道他与太女殿下二人私下感情如何时,孟清逸神情一僵,垂头沉默了下来。
夏氏见状顿时猜到了几分,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无碍,太女殿下身份高贵,有几个小侍也是正常,我们做男子的要大度,更何况你还有早早。”
谁知孟清逸急忙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殿下她没有旁人。”
他刚来的时候,主管嬷嬷还感叹说殿下身边终于有男子照料了。
孟清逸是可以确认,迟晚非只有过他一人的。
“那是为何?”
夏氏疑惑发问。
闻听此言,孟清逸心头一哽,无数求而不得的酸楚涌上心间,激得他眼尾泛红,仓皇落下泪来。
“殿下她......是不喜欢我。”
自他来到东宫,迟晚非便再未碰过他,甚至他的寝殿都很少来......
说这话时,孟清逸直觉得一颗心碎成了无数片,混着那几个字,鲜血淋漓地从腹中吐出来。
心间喉头都是血味儿,又腥又苦。
看到自家弟弟为情伤神得这般狠,夏氏面上流露出同情与动容。
抚了抚他清癯的后背,安慰道:“你别瞎想,殿下心中肯定有你,兴许是不善言辞呢?”
接着,他又拉紧了孟清逸的手,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凑近了悄声说道:“女人都是这个样子,哥哥教你几招,保管殿下......”
今儿是早早的生辰宴,又是十五,迟晚非心情不错,便多饮了几杯酒,神思有些昏沉。
待被人扶着回到寝殿时,才发觉贴身的侍女都退下了,面前站着的就只有孟清逸。
兴许是女儿的生辰,青年穿了件十分亮眼的浅岚色长衣。
衬得他身形纤长清瘦的同时,也多添了几分柔雅。
墨色的散发随着他为她脱靴的动作,坠垂到肩头耳边,显得那侧脸愈发的白皙,唇也愈加得柔软殷红。
像是特意敷粉搽了口脂一般。
橙黄的烛光映照在他面上,如映在了一汪春水,温柔得不可思议。
迟非晚看得心念一动,抬手抓住了他伶仃的手腕。
青年抬眸看她,茶色的眼眸也如那春水一般,融融漾漾的泛着柔情。
“殿下。”
迟非晚听他这样喊道。
她微微蹙眉,仿佛想到了什么,随即克制着缓缓松开了手。
谁知下一刻,迟非晚的手便被青年颤抖着,紧紧抓住了。
“别走......”
在被迟非晚抓住手腕的那刻,孟清逸激动得心都快要跳了出来,心中甜蜜四溢,眼眸酸软。
察觉到对方想要撤手时,他不管不顾地抓住了她。
将所有的忐忑不安以及作为男子的羞耻之下抛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将其往劲瘦的腰间带。
“别走、别走......”
孟清逸颤着嗓音乞求道,心中的爱意与渴望决堤,浩浩荡荡得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湮没。
见女人动作一顿,孟清逸大受鼓舞,俯身试探着一点点地靠近她的唇。
“晚非、晚非......”
妻主、妻主......
他声声呢喃着她的名字,眸中爱意如有实质一般,几乎要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孟清逸不喜欢唤她‘殿下’,这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犹如天堑一般,难以跨越。
他喜欢喊她‘晚非’,更喜欢像梦里一样叫了无数次的‘妻主’。
随着距离的一点点缩短,孟清逸重又嗅到了,只有在木屋中,才能闻到的,迟非晚身上最初的那股淡淡的竹香。
不是浓郁古朴的檀香,不是华贵的龙涎,是清新怡人的,甚至聊胜于无的竹香。
只一刹那,孟清逸便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妻主......”
他哽咽着,似受了莫大的蛊惑一般,顺从心意喊出了声。
唇也愈靠愈近。
就在二人双唇相贴的前一刻,他蓦地被女人推开了。
孟清逸猝然睁眼。
但见面前的女人皱眉看他,神□□言又止。
“孟公子抱歉,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