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礼知到底还是将争执的原因告诉了她们,只不过半真半假地隐去了她们编排许是莺的话,仅说了她们嘲她哑声不能说话,又逼她洗衣裳的事。
于是,许是莺满脸歉意道:“招待不周,还望姑娘见谅。”
夏礼知不解的同时心虚不已,明明被议论、编排的人不是她:“是她们欺负我,又不是你,你为什么要道歉?”
“这是许家的庄子,庄上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许家,”许是莺垂眸道,“下人慢待客人,自然是做主子的管教不当,让你受委屈了。”
我委屈个鬼了,明明最委屈的人是你!她们那些话要是传扬出去,就相当于在你脖子上悬了一把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了你的命。
夏礼知气得差点就秃噜嘴,把那些不入耳的话说出口,但她还是拼命忍住了,这个问题是带着刺的,扎不到她,却一定会扎到无比看重名节的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再者她与许是莺刚认识不过十多天,现在就问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冒犯。
“小姐,分明就这些个疯婆子也太嚣张了,”雀儿抱怨道,“我们给府里寄封信去,让府里派人来好好整治一番。”
此话一出,许是莺明显一慌,眼神不自觉地闪躲:“啊,好……”
话音未落,她又泛了恶心,吓得雀儿手忙脚乱地拿来痰盂接着,夏礼知更是完全不知怎么办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轻轻帮她拍了拍背。
折腾好半天,许是莺才缓过劲来漱了漱口,让雀儿去拿纸笔要写信。
夏礼知不明白她之前明显有些犹豫,怎么吐过一场就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连忙问道:“许姑娘你还好吧?”
“我没事,”许是莺眨了眨眼,看着夏礼知道,“夏姑娘是什么时候到盛都的?”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夏礼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对,我是十四日前刚到的盛都,之后就遇到了许姑娘。”
许是莺道:“既然如此,你明日可与雀儿一同回城中游玩一日,庄上比不得城中,没个消遣去处确实无聊了些。”
夏礼知以为是她日日往外跑惹许是莺生气了,立刻解释道:“许姑娘我没有到处……”
许是莺打断她的话:“夏姑娘你误会了,我是想你在庄上受了委屈,不如去城中散散心?”
她说得真挚,夏礼知也觉得自己过于敏感,连忙说:“谢谢许姑娘。”
“不必言谢,”许是莺提醒道,“我不知夏姑娘家乡习惯如何,只想告诫姑娘,如今日之形貌以后断不能再有了,若你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人,免不得被议论。”
“就算是明日出门,也需记得带上面纱或帷帽,切记不可在男子面前抛头露面。”
与此类似的话夏礼知在雀儿那听了好几遍,现在又听许是莺强调了一次,一时间实在说不清道不明此时心里是什么感受。
这个地方的女孩子根本没有什么穿衣自由,别说穿T恤、短裤露出胳膊和小腿,就是露出个脚背也如临大敌,想要出门,从踏出卧室的那一刻就处处受限制。
什么叫不可抛头露面?这,这分明不公平,分明就是陋习!
夏礼知心里腾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堵在胸中无处发泄,所以她该怎么办?反抗吗?以她一人之力?
应该是做不到的,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好像是妥协,是“入乡随俗”。
眼前闪过什么东西,夏礼知回过神定睛看去,只见许是莺又用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随即担忧地问道:“夏姑娘,你怎么了?”
为了不给许是莺带来麻烦,让她担心,夏礼知只能故作平静,扯出非常勉强的笑来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我没事——”
可看着许是莺漂亮却苍白的脸,夏礼知没有再说下去,倾身环住了她,怎么会没有事呢?这也太令人心疼了。
许是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一僵,好半天了才抬起手在她背后轻轻地拍了拍。
雀儿端着笔墨纸砚进来看到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更是被吓了一跳,但下一秒她就听见夏礼知叫她说:“雀儿姐姐,过来抱抱。”
若按出生年限来看,夏礼知才是她们当中年龄最大的那个人,可许是莺和雀儿是活在一千多年的人啊,叫姐姐好像也没那么怪异,再者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较真,她想这么称呼她们于是就这样叫了。
雀儿就在这莫名其妙却带着温馨的气氛中慢慢走近她们,和许是莺、夏礼知环抱在一起。
“我们为何要这样?”三人半晌没说话,雀儿实在没忍住心里的好奇,问出了声。
最先拥抱别人的夏礼知没有解释原因,只放开她们坐直身子,郑重其事道:“姐姐,你们辛苦了。”
许是莺和雀儿主仆二人更加一头雾水,齐声问道:“何出此言?”
夏礼知笑起来:“姐姐,你们想知道我的家乡是什么样的吗?”
“自然想的,”雀儿没沉住气,率先道,“之前将你带回来时我就想问了,你的衣服怎地与我们的如此不同?”
“何止衣服,”夏礼知怀念地说道,“很多地方都不同,尤其是我家乡的女孩子们,她们可以和男孩子一起读书习字,可以选择自己想穿的衣服形式,或长或短,或宽松或修身,可以装扮好自己轻快地走出家门,不戴面纱和帷帽,甚至还可以看到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头发,直的卷的,黑色、红色、蓝色……”
“所以你才断发成了如今的模样?”雀儿惊奇道,“没人告诉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吗?”
夏礼知摸了摸自己的短发道:“我们那每个人都知道这句话的,我还知道它后面还有‘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八字,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