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戒院的内院,照夜宫内。
四名侍女正盈盈进入箴言室,箴言室是大宗主平常休憩之处,这时,便有几名侍女前来整理。
箴言室里的书榻前,侍女整理着桌上随意摆放的书籍,还有几本落在地上的书籍。侍女小函弯腰捡起地上的书,一抬头就见小莹拿着鸡毛掸子站在书架前呆立不动,似在看架上的书名。
她将拾起来的三本书合在一起,抱在怀里,微微起身,朝她小声喊:“小莹,你在想什么呢,在大人这,不要随便看。”
她又唤了一声,小莹却没有反应,其他两个侍女也觉得奇怪,其中一个侍女抱怨了一句便上前拉她胳膊,“小莹,函姐的话你不听么?”
那胳膊被拉扯了一下,小莹的半个身子转了过来。
小函顿时脊背一凉,小莹原本清秀的脸上,就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割开了,血肉模糊,一张血舌从裂开的血口快速飞出,拉她胳膊的侍女顿时脑浆崩裂。
咔嚓咔嚓几声,那脑浆就被吸入血口中,在头颅内嚼动。小函吓得面如土色,拉着另外一个侍女的手往外跑。
“刺啦!”小函只觉得攥着的小手温度还在,却忽地冷汗淋漓,急剧颤动,她明白同伴也被掏了脑袋。
她丢了同伴的手,几乎是不顾一切地飞奔,口里大喊:“妖怪,妖怪!”
一张血舌伸出了一米多远,终究还是卷到小函的后脑勺。峥嵘面孔的小莹,吃完了小函的脑浆,突然在箴言室门口全身抖动起来,七孔冒出了黑烟,那黑烟越来越浓,随着一声爆裂,小莹化成了空气,黑烟如一条墨蛇向空中飞舞。
“魔修!”惩戒院里响起惊惧的声音。
作为仙界执法院,对魔修自然警惕万分,那黑烟才入空不到几分钟,四处就飞来了修士。
几个修士手持长剑,朝黑烟追去,那黑烟穿过树杈,沿着屋檐翻转飞扬。
“浴堂,魔修去了浴堂!”有人大喊。
*
惩戒院的浴堂,分为男浴女浴,繁花拥凑的一间浴堂木房内,氤氲缭绕,云夙雪正坐在浴池里专心沐浴。
这是惩戒院的规矩,新任剑侍必须经由沐浴才能进入大宗主的内院,而且规定沐浴不得低于半个时辰,云夙雪只得细嚼慢咽似地清洗。
这大木桶里温度正好,外面守着的嬷嬷也会时不时进来添加热水,几片玫瑰花瓣在温水上漂浮,她用手轻轻触动,花瓣便慢悠悠在水面打转。
她夺舍的这副身躯,肌肤胜雪,秾纤合度,无论长度还是宽度,身形的凹凸,都极似她曾在闺阁时的身材。
但不同之处在于,皮肤吹弹可破,若用力些,关节处的皮肤便红了几分,特别娇嫩,所以她做起事来不像以前那样大开大合,显得有几分小心翼翼。
也不知道这具身躯是谁的,她想着如果找到它的主人,一定想办法归还于她,只是也不知道如何归还。
这世间,灵魂夺舍只是一个传说,听说过鬼魂附身,但那也是附身后操纵对方的灵魂,而她这夺舍,直接将对方躯体内的灵魂撞飞了,撞去了哪,有没有撞散,她一无所知。
就算它的主人找到了她,她又如何将身躯还给她也是个千古难题,在沐浴时,她轻轻擦拭自己的肌肤,也陷入了一阵沉思。
“魔修!”忽地,屋外传来急促的喊声,喊声渐近,而且不止一人的喊声。
云夙雪猛然警惕起来,她体内的魔气只要不修炼是很难溢出的,到底是谁知道她体内有魔气?
紧接着,她就听见湢室门外传来一声惨叫,守着她的嬷嬷死了。她马上意识到,是有魔修闯进了浴堂。
她快速伸手引来一条搭在木架上的布巾,刚拿到手里,整个屋顶剧烈震动起来,屋顶顿时被光锥似的刀子钻成了筛子,千疮百孔,瓦石木屑乱飞,紫黑色的光芒从千百个小洞口.射入,整个浴堂顿时变成了紫黑光华的海洋。
“不好!”几乎那光射进来的刹那,云夙雪意识到,这是除魔法器,而且是十分厉害的那种。
她从木桶里跳了出去,想去抓衣服已然来不及,炽热的紫黑光线打在她的身上,体内深处压制的魔气顿时就被击中,她猛地吐了一口血,本来休养稳定的魂体顿时在体内分崩离析。
如果就此死去,她实在不甘心,她纵身一跃向上飞去,那紫黑光华犹如烈焰向她冲击,疏散的魂体瞬间从体内剥离似地往外飞,就像被人用鞭子抽了筋骨那么痛。
忽然,一道红黑交融的光瞬间将她笼罩,她仿佛获得了无穷力量,紫黑光华被她的红黑光辉逐渐淹没,很快她就直达屋顶。
可就在这一刹那,她的魂体终是油尽灯枯般溃散,红黑光辉瞬间陨落。
轰隆一声,她跌倒在木桶的沿上,木桶四分五裂,水泼洒一地,云夙雪被摔得全身湿透,那娇嫩的肌肤也不知磨出了几道瘀痕。
她吃力昂起头,嘴角里带着坚韧而决然的惨笑,再次爬了起来,这一次她才飞了半个屋高,就被强光撞倒,将她击在紫光照亮的晶莹水地上,她趴着,吐出一口血,再也没有爬起。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好像落入了巨大的深海,深海一无所有,就连光也没有。
和五百年前一模一样,她掉进冰海海底虚空之狱的时候,死寂沉沉,四面漆黑一片,她失去了方向,没有了目标,就在那片无穷无尽的黑暗里飘荡。
她本来就是魂魄,飘荡时,那曼妙的魂体身姿如海藻一样轻飘飘地浮动,无所依无所靠,任其左右摇摆,摇曳的姿态柔软如缎,显得孤零、凄美,甚至有些令人惊叹。
光!白光从海面照下来,云夙雪仿佛看到了光。她竭力想爬起来,她想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