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帝下旨让沈㴶和史继偕入阁,那是当然的,他二人不管怎么说,都是神宗皇帝临终前亲自点选出来的人,先帝总不能刚一登基,就公然违逆父道罢?” “尔后呢,先帝就又让东林党重新回朝了,东林党刚一回到朝中,先帝便再次下旨会推阁臣,这一次的会推名单出来后,先帝就点了东林党的何宗彦、刘一燝和韩爌,让他们三人同样升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随同方从哲入阁办事。” “接着,先帝宣布召还原内阁首辅叶向高,并起用朱国祚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那么这样一来,泰昌朝的内阁成员,便成了方从哲、叶向高、史继偕、沈㴶、何宗彦、刘一燝、韩爌和朱国祚。” “其中,方从哲、史继偕、沈㴶与朱国祚为浙党,叶向高、何宗彦、刘一燝和韩爌为东林党,除了重新召还的叶向高,其余诸人皆为东阁大学士。” “这四比四,本应是势均力敌,这两党要是能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大家伙一道和衷共济,倒也能安稳着过来了,没想到先帝突然驾崩,‘红丸案’一出,又把方从哲给斗倒台了。” “方从哲一倒,内阁势力失衡,刘一燝便联合杨涟,带领群臣闹了一回‘移宫’,非说李老娘娘要当武则天,硬是拼着一口气冲进乾清宫去,把朕给抱着抢出来了。” “至于李老娘娘究竟想不想当武则天呢,现在时过境迁,也掰扯不清楚了,不过朕初登基之时,对刘一燝可谓是恩遇有加罢?” “我朝大学士名称之前,素来要加殿阁之衔,共‘四殿’、‘两阁’,所谓‘四殿’,是乃中极殿大学士、建极殿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与武英殿大学士,所谓‘两阁’,即文渊阁大学士与东阁大学士。” “朕顾念东林党的拥立之功,登基没几个月就给刘一燝、韩爌加了少师兼太子太师衔,当了中级殿大学士,让内阁又成了东林党的地盘,虽则是虚衔罢,但这中级殿大学士,到底是比东阁大学士高了好几级呢。” “刘一燝在首辅方从哲致仕之后,在三朝元老叶向高进京入阁之前,当了九个月的代理内阁首辅,刘一燝因此而浮想联翩,对首辅之位有了觊觎之心,那也是人之常情。” “何况当年还有王安自比冯保,问刘一燝想不想当第二个张居正的事,这‘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在那种境地里,刘一燝若是没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野心,他也走不到入阁的那一步。” “说一千道一万,这人事上头,还是朕的责任最大,朕实在不该一登基就把东林党捧得这样高,无端让刘一燝产生了非分之想。” “倘或朕能维持泰昌年间的内阁格局,在‘移宫案’后再从朝中擢拔一浙党人士入阁,填补方从哲的空缺,让浙党和东林党的势力再次重归平衡,那后来的局面也不至于就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 “就因为朕当时刚登基,在政事上尚且不如这些外臣老练,这一时失察,后来嘛,咳,刘一燝为了效仿张居正,肃清内阁中的浙党,便让科道官弹劾沈㴶弄兵,将他将他比作蔡京。” “沈㴶也不甘示弱,因熊廷弼是刘一燝、周嘉谟力主起用的人,从而弹劾熊廷弼举荐任用拟族的佟卜年、临阵脱逃的高出、辽人刘国缙有私通奴酋之嫌,想借此扳倒刘一燝。” “其实佟卜年这个人,朕也不相信他通奴,他虽出身于辽东佟氏一族,但是他的父亲佟养直,与他的同宗兄弟佟养真、佟养性并非是一路人。” “佟养直的兄长佟养真在后金进攻抚顺时,便投降了奴酋,而佟养直这一支呢,自万历四十四年佟卜考中进士之后,就到关内做官来了。” “熊廷弼在针对辽东的各种布置中,有相当重要的一条就是安定辽人民心,因此他决定举荐佟卜年,便是要借用佟家在辽东的家族势力。” “只是广宁丢了之后,刘一燝力排众议起用熊廷弼,任用具有前科的辽籍官员的旧事都被翻了出来,于是刘一燝就迫于压力辞职了。” “倘或此事到此为止,朕也就不追究了,没想到刘一燝这一走,沈㴶就被东林党认定成了整件事的幕后主使。” “刑部尚书王纪——就是你们在《东林点将录》里面给他起了个‘天慧星拼命三郎’外号的那个,直接上疏说沈㴶‘颇多丑诋’。” “接着沈㴶也跟着参劾王纪,非说他故意袒护熊廷弼、佟卜年、刘一巘等人,一时间阁臣、尚书撕撸了脸面破口大骂,闹得那叫一个不成体统。” “最后呢,王纪跟沈㴶被双双革职了,朕呢,也看透了,就把忠贤你给抬上来了,朕想的就是啊,无论如何,忠贤你总是不会像那些外臣一样,用国家大事来跟朕耍赖撒泼的,是不是啊?” 魏忠贤还没反应过来,启明就先开口赞许道,「宿主,你这颠倒黑白的功夫可有一手啊!」 「明明先前魏忠贤说的是黄尊素想利用李实打倒他,他才不得已反过来利用李实来反击的,给宿主你这么一饶,怎么就成了魏忠贤为了和‘东林七贤’互斗,故意跟你没事找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