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王府,花园。
秋天多落叶,园中养鱼的浅池零零散散浮着些枯黄叶子,桑厌这几日总是有些头昏眼花,奚濯老是说她书看多了伤眼睛,大抵真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来花园里喂喂鱼,瞧见水面上的那些落叶,她便去寻了个平时用来捞鱼的竹竿鱼网兜,想把里头的叶子都给捞出来。
她站在池子边,还未有动作,眼角余光瞥见奚濯从拐角处走来。
奚濯走到她身边,望着她手里的东西,笑问:“在做什么?”
桑厌:“清理一下鱼池中的落叶。”
“我来吧。”奚濯接过她手里的竹竿网兜。
他握着竹竿,动作利索,一一捞起落叶,网兜划过水面,水底的锦鲤受到惊扰,四散逃开。
桑厌问他:“你方才出府是去做什么了?”
皇宫里的事情,少有人敢讨论,桑厌还不知晓外头发生的事情,奚濯就简单和她说了说。
“公主受伤了?还是被蛇咬的!”桑厌惊讶道。
奚濯:“嗯,我已经给她仔细把过脉了,那蛇的蛇毒并不致命,捱过疼就好了。”
桑厌:“捱疼也不好受啊。”
浅池本身不大,里面养的都是些没完全长大的细小锦鲤,奚濯没花多少时间就将落叶都捞了出来,然后把网兜里的叶子倒在一旁的树根上。
“放心吧,我给公主扎了针,缓解了痛感。”奚濯顺手把竹竿倚在树边,拍了拍手,回到她身旁,语气神秘:“你有没有觉得殿下有点不对劲?”
“嗯?”桑厌一时不理解他话中意思。
“我是说,你觉不觉得殿下对久安公主很不一样?今天,殿下就算是要为公主作证,只需派人去刑部传个话就好,可他还是亲自去刑部了,而且公主疼痛难忍,走不动路,是殿下给她抱回公主府的。”奚濯强调道,“用抱的哎。”
桑厌:“真的?”
两人面对面站着,奚濯诚恳地点点头,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殿下对公主……”桑厌对着奚濯微微挑眉,语调上扬的“嗯”了声。
奚濯会心一笑,接着说道:“多年来,殿下无心情爱,亦没有娶妻之心,如果他真能和公主……唔……”
他话刚说一半,就瞧见桑厌的眼睛蓦地睁大,快速上前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嘘……”
看着奚濯不明所以的样子,桑厌压低声音示意他:“殿下……在后面。”
奚濯愣愣地转过身,朝温雁悻悻道:“殿下……”
温雁换了件轻便舒适的螺青色常服,右手拿着一个白色瓷盅,那里面是鱼食。
风拂过,涟漪荡漾,三人的影子映在闪着波光的水面之上。
奚濯和桑厌都默不作声,他们不知道温雁刚才听到了多少,有种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尴尬之态。
“奚濯。”温雁站在池子边,悠闲地往里洒鱼食,语气平常,“我今日帮了久安公主,在你们看来,便是对她生出了旁的情愫吗?”
奚濯:“殿下勿怪,我们不该谈论殿下的。”
温雁:“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我对她有……男女之情。”
温雁是很认真地在问一个问题,奚濯思索后,斟酌回答道:“殿下待公主与旁人有所不同,今日为帮公主,还去了刑部,又……亲自把人送回公主府,我们难免会……猜测。”
温雁神情不变,垂眸看着水里的锦鲤,淡声说:“我帮她自然有我的理由,可怜、利用又或是其他,但没有你们所想的情爱。”
两人对视一眼,嗫嚅道:“……是。”
奚濯保证道:“以后我们不会再提及此事。”
桑厌认同地点点头,瞥了眼温雁,又看向奚濯,找了个借口:“嗯……奚濯,我这几日有些头疼,你给我把把脉,我们去药房抓点药。”
“哦……好。”奚濯说道,“殿下,那我们走了。”
“这几日头疼了?”两人并肩走在石子路上,桑厌听奚濯问道。
她这几日确实偶有头痛,伴随着目眩,倒是不严重,不至于让他真的给自己开个药方子,她最不喜那些苦掉舌头的药汁。
“没什么,刚刚是找个借口离开嘛。”
奚濯还是不放心:“你脸色不太好,还是去药房我给你仔细把把脉,抓点药调理一下。”
“哎呀,不用了。”桑厌把手背到身后,提议道:“不去药房,我们去厨房吧,正好饿了。”
“走走走。”桑厌扯着他的衣袖往前走。
奚濯拗不过她,只得先陪她去厨房。
暮色渐深,屋内用于照明的灯笼都已一一点亮,透亮的镜面映着微微闪动的烛火。
芙蕖双手捧着一面圆形铜镜,置于谢宜身前,谢宜借着铜镜看清了自己脖子上的咬痕,两个小小的红点。
芙蕖向她提起白日里的事情:“在刑部时,韩尚书所问的问题,奴婢恐回答不妥,给公主造成麻烦,便都以实话回之。”
“你做得没错,实话实说就好。”
谢宜用手指将药膏点涂在咬痕处,回想起那时在刑部还见到了杜衡,她问芙蕖:“你可知杜少傅又是因何去了刑部?”
“那时奴婢在一旁,正好听到了杜少傅说的话。”芙蕖说道,“杜少傅曾于未时六刻见到公主和昱王殿下在鱼池边,所以到刑部是为公主作证的。”
谢宜静了片刻,随后了然点头,摆摆手示意她把铜镜撤下。
“时候不早了,去传膳吧。”
“是。”
谢宜起身,把药膏罐放进黑漆螺钿的盒子里,合上盖子,手指